“嘘。”那人声音嘶哑,“我只是想问个路。沣咸镇怎么走?”
是人。
马夫一口气呼出来,心神也不知是松了还是紧了,却也知道这人自己绝对惹不起,颤声道:“这、这我知道!我就是沣咸镇的,大人若是想去,小的,小的可以带路。”
“你是沣咸镇的人?那正好。”那人漏气似地嚇嚇笑了笑,“最近镇上有没有来什么人?”
“什么人……”
马夫愣了下,他没经手过一令二榜的事,但也多少知道一点,闻言大概猜测到了此人的用意,赶紧讨好地说:“我们沣咸镇小得很,平日里哪里会来什么人?都是自家兄弟,没有外人的,大人放心。”
“哦?”那人声音平平,“那你胸口的是什么?”
马夫往胸口摸了摸,茫然地愣着。
“找不到?呵呵……我来帮你。”
那人说着,另一只手就往前伸来,并不触碰他其他地方,直直地拨开了前襟。马夫这才想到——他胸口里还能有什么?
心!这人要吃他的心!
马夫无声地张大嘴,却因恐惧而动弹不得,只能往下瞥去,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只手。
这还能叫做手吗?分明是森白的骨头上连着几片腐烂的皮肉,猩红里透着几处浊色,不知道是不是成串的蛆。
马夫大脑一片空白,鼻尖闻着血腥味,以为自己已经被这厉鬼掏心挖肺了,牙齿上下咯咯地剧烈打着战。
谁知那人伸手进他怀里,却只是掏出了一个模样小巧的草叠子。
“这个,不是你该有的东西。”他冷冷地说,“怎么得来的?”
“……捡、捡的。”
那人浑身隐藏在屋内阴影里,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你若是不知其用途,捡根草作甚?”
“啊?我、小人真的不知道。”马夫捧着胸口,发现自己没死,神情如梦似幻,“是一个女人,好像还带着个人……”
“女人?”
那人停顿片刻,想着他刚刚唱的淫、词艳、曲,不怒反笑,反而替他找了个理由,“……呵,我知道了,你是没看清吧。”
“是、是……”马夫赶紧顺坡往下滚。
"那——这次可要看清了。"
“是……看清什么?”
马夫正恍惚着,忽见一个黑影瞬挪到自己面前,随后自己的嘴被大力捏开,痛得他想惨叫,喉咙某个位置却被按了一下,只能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他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黑影将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腐臭的腥味霎时间从喉腔直冲脑门,只有白骨的指节抵着他的牙关,渗得人整个下颌都酸痛无比。黑影还嫌不够,往他牙上敲了敲,催动灵力将为数不多的皮肉爆开,软腻的潮湿的触感直接浇淋在他舌头上,顺着食管咽进了肚子里。
“……”呕呕呕呕呕——!
马夫胃中酸水上涌,还没涌上来,黑影的手却越收越紧,直接将他勒得几欲窒息。
一阵风刮过,他身下摇椅不再响,身前的野林却依然哗啦哗啦地唱起来。黑影斗笠下遮着头脸的步被风吹开,露出了几近骷髅的人面来。
“……”
他瞪着那张鬼面,整张脸憋得绛红带紫,在失去意识之前,脑中突然回响起先前那个女人的声音。
——今夜阎王赶路,若是冲撞上了,少不得要收你做小鬼。
他应该……回沣咸镇上去的。
悔意刚冒出头来,眼前就彻底黑了下去。
灰袍人见到马夫翻着白眼蹬着腿,没过多久,头就软绵绵地歪向一侧,面上毫无波澜。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失手将他的颈椎捏碎,才松开了手。
他面上带着一丝嫌恶,割开了马夫的指尖,喝了几口“十指连心”的心血,舌尖洗了洗牙,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奚逾白用来做记号的灵草小叠块被他捏在手中,只一捻,就连着里面包含着的灵气一同粉碎。
“呵……以为和那帮小人沾上关系,就能平安了吗?”
灰袍人忍不住冷笑。
他疑心已起,但面前的马夫又太蠢,让他觉得这些只是那群凡人的虚张声势。
最终,他还是埋头设好了阵法,将被灵气灌得有些浮肿的尸体搬进了屋子,把四周遮盖好,往北边走去——这片地方前几天就被他翻烂了,自然知道沣咸镇在哪。
他倒要看看,谁能困得了他。
*
茶馆早就歇业了,里面漆黑一片。
奚逾白手中亮出荧光,看到了背靠屏风,坐在桌边慢悠悠喝茶的斩风,用的正是老合塞给他、又被自己落在半路的金丝竹合春盏。
“……”
此景一出,奔波到半夜的两个徒弟都沉默了。
斩风毫无惊讶之色地看着两人走上前来,没问李聂风是怎么来的,反倒在沉默中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问道:“没找到?”
“弟子无能。”
奚逾白顿了顿,“济州城和周边三镇外都查过了,没有痕迹。”
“许是还没动手。”斩风沉吟片刻,开口道:“罢了,三更将近,你俩跟我去旁边待着,不要再出门,以免打草惊蛇。”
“是。”二人齐声道。
斩风站起来往后门走,路过李聂风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少年神色不改,只是眸光闪了闪,恭敬地垂下头。
老头在心底冷哼一声——这会装得倒乖巧无比了。
他也不管两人能不能跟得上,迈步扬长而去。奚逾白步伐依然轻盈,跟在不近不远处,好让身后狂奔的李聂风能看到衣角。
待到街头巷尾再无声息时,打更人拎着梆子走了出来。
“咣!——咣、咣——”
三更了。
响声还未落,灰袍人披着一身臃肿的长袍子,鬼魅般进了沣咸镇。
他是来做交易的,即使再瞧不起凡人,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放出了暗号,在地上丢下了一对竹箸。
等他走远后,老合的人偷偷摸过来,将那竹箸捡走了。
这种小动作简直在灰袍人眼皮子底下,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路过巷子时,本已打尖的客栈内里突然起来亮起极其微弱的烛光来,晃了片刻又灭了,木门无声地朝外敞开了半扇。
灰袍人顿了片刻,径直进了门。
早有人候着,带着张假面皮,恭敬地带他从客栈内穿过,进了隔壁的屋子。由于内里屏风暗墙众多,从外面瞧着漆黑一片,内里却一层层透出光来,最深处不知用了什么反光的法子,竟亮如白昼。
灰袍人阴沉的目光从笠檐下放出来,直射向站在主位的人,问:“你就是老合?”
老合颔首。
“呵……不过如此。”他眯了眯眼,“你这是要在明处交易?”
“两方都要验货,自然马虎不得。”老合有了底气,说得稳如泰山,“我不过是个乡野牙人,受二位所托,将这事办得利落点,诸位也好放心。”
见到灰袍人不语,他便亲自上前核对了榜上条目,随后道:“请吧。”
隔壁,斩风听见交易开始,抬眼看向侧旁。
奚逾白低头行礼,拉了一把李聂风,悄悄地从远离客栈的那一侧溜出了门。
灰袍人伸手解开外袍系带,没了皮肉的骨节暴露在烛光下,被老合瞧了个正着。他心里咯噔一声,愈发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明智,面上却丝毫不表,反而恭敬地挪开了眼,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识趣模样。
外袍被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直冲屋顶,一串人头被绳结拎了出来——原来这才是他周身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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