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八月,山上梯田里层层叠叠的黄绿色的稻子在清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

有些山民将田中的水给放了,山上水田里的水被放了出来,顺着田埂流下别人的稻田中,每家每户几乎都是这段时间放走田中的水,这其中构成一道天然的瀑布,只是这瀑布断断续续的,但依稀能窥见这瀑布的盛况。

吴世忠见到这情景也点了点头:“这个时节正是农人放田捉稻花鱼的时候,等到田晒半个月,这稻穗也就全黄了,咱们也能打稻谷了。”

作为族长,他得时刻关心族中的田地耕种情况,若是有人浪费田地不耕种,他必定得过去说道说道。这粮食就是农人的天,若是因为懒怠而不去种植粮食,他们到时候吃什么?再说了,若是田地荒芜,他也觉得可惜。

不过,他们山里住着的倒是有一项好处,那就是不用缴纳赋税,种植的粮食完全能自给自足,大多时候还有盈余。只不过住在山里,很多外界的生活物资难以获取,只这一点让人感觉有些不方便,余下似乎全是好处。

有些人正在用短刀在水田里割还有些青的稻谷,岑嫣有些诧异,她疑惑地看向董伯年:“这稻谷还青,竟也可以收割了?”

董伯年也感觉有几分疑惑,他从未见过这般收稻谷的啊?而且这稻谷长得比寻常稻谷要长一些,每一条稻穗上都有长长的茅针,莫不是什么新品种的稻谷不成?

陪同的吴文杰耳朵尖些,回道:“这东西叫糯谷,也就是咱们说的糯米,寨中的一般人家都会种上一个稻田的糯谷来做好吃的。”

“糯米?”董家人都有些稀奇,继续问道:“既然这糯谷能做很多好吃的,为何不多种些?”

“这糯谷的产量很低,同样一块地用来种稻谷和糯谷,可能糯谷的产量只有稻谷的一半甚至更少,所以糯谷种的便少许多。”

洞族人很爱吃糯米制作的各种美食,但完全种这糯米却不能填饱肚子,所以只能少种些,偶尔做些糯制的美食来打打牙祭。

“原来如此。”董承志哪怕活了这几十年,种了许多年的地,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花溪村只种稻谷,从未有人种糯谷,而家里有时候吃的糯谷也是去粮店买的,而粮店的糯谷是从北方运送过来的,他们自然无从得知。

“但现在的糯谷也不算完全成熟啊,这收的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时候收糯谷,估计是拿来做扁米吧。”吴文兰猜测,她其实也挺喜欢扁米的,只是扁米要用未完全成熟的糯谷来做,耗费太多,往年家里也只是做一小袋扁米来打牙祭。

“扁米又是什么?”董家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个没完,但吴文兰却没有丝毫不耐,十分细心地答了。

将扁米做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之后又回味起扁米的味道来,她对着吴世忠道:“爹,咱们回头就做扁米来吃吧?”

“这东西,你回家跟你娘说去。”吴世忠其实心中对闺女还有一股子气没散呢,这两日都不怎么搭理吴文兰。

吴文兰的笑容略微僵硬,清了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行,到时候就叫娘教我自己做。”

很快,众人就将三间吊脚楼给看完了,这几间房子其实只是勉强能住人,不过他们现在也没得挑,先有个落脚的地方才是正理。这房子收拾一番,还是能住人的。

当然,他们选中的那个房子自然是距离河流近一些的房子,住在山里,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取水问题,能离得越近一些当然越好。

这靠近河流的房子其实也算不上离河流有多近,还是有一段坎子的距离,要上一段小坡的坎子,不远不近,倒是刚刚好。

董家人将选中房子的意思告诉吴世忠,他也点了点头:“我之前就觉得这栋房子是最好的,猜测你们必定会先选这个,如今倒是印证了。只是,这房子你们是租下还是买下?”

其实吴世忠知道董家人必定是买下,但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买!”董家如今不缺钱,怎么能忍受租房子?若是哪一日寨中的人想把他们赶走,他们这对房子没有所有权,自然也只能灰溜溜离开。褥从任何情况下来看,都是买下这房子更加合算。

“行,买下这栋房子连同地基要二两银子。”

“行,这是二两银子,劳烦您了。”吴世忠接过银子点点头。

当日,董家人就将东西搬入那间靠近河流的吊脚楼里,吴世忠原本还和家人再三挽留,奈何董家人去意已决,他们也只好作罢。

刚搬进木质的吊脚楼中,每个屋子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腐木之气,那味道有些刺鼻。

男人们负责将水从河里打上来,女人们开始动手打扫屋子,小黄兴奋地围着屋子到处跑,不一会儿就隐入一个草丛里去了。

屋子内有几张木桌,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岑嫣原本是想用帕子擦洗的,谁知道擦了好几遍,那桌子还是黑麻漆的,一点也没擦干净。

最后,她索性将桌子搬下坎子,想到河边去洗。

坎子是用大块的青石铺就的,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没多久就直接将桌子搬到河边。

董伯年正好打了一挑水,看到岑嫣搬着木桌子下来,他忙走过去帮忙搬桌子,忍不住道:“这耗费体力的活计应该叫我们男人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不容易搬动。”

岑嫣眼底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哪里就那么娇气?这东西也不算太重,好搬的。”

“逃难路上讲究不得,如今既然安定下来了,再有什么粗活就叫我来。”

她往上面的木房子看了一眼,人影不断晃动,就知道是许慧带着董繁枝在收拾屋子,催促道:“知道了,你快把水挑上去,婆母她们等着用呢。”

“行,那我先上去。”说着,董伯年就将扁担放到肩膀上,晃晃悠悠地踏上青石板坎子。

他们今日是彻底清理吊脚楼内的脏污,直接用水把屋子里的桌椅地面打湿,全部清洗一遍,木楼上的污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渗漏,跟下雨似的。

而董承志早就将牛和驴牵到木楼旁边的草坪上捆着吃草,倒是一点也不影响牲口,只等着待会儿楼上清理好了之后再将牲口棚也给清理了。

岑嫣将木桌放到浅浅的河水里,河水缓慢地流过桌子,泛起阵阵的水波纹。她则用丝瓜络往返左右地刷动,而那桌上的黑褐色污水则顺着清澈的河水不断往下渗流,洗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那桌子才算光亮如新,露出木材原本的黄白色。

阳光照耀下,河水泛着波光闪耀,晃得岑嫣眼神有些迷离。她将桌子放在旁边的草坪上晾晒,准备等会儿再把桌子搬回去。

董伯年又挑着两只木桶下来,见岑嫣还在河边,笑道:“我见这楼的后面有一个靠山的小池塘,还有一口大水缸,等我挑水把那水缸洗干净,就可以把咱们家用的水储存到哪水缸里去。”

听说后院有水缸和池塘,岑嫣眼睛亮了,心中有些期待,那小池塘说不定可以种些东西也说不定。她帮董伯年在河边打水,之后便跟着他去吊脚楼背后,果然就看到一口大水缸和池塘,旁边还有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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