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萧妄并没有因为青松的话停下脚步。
商云蓁是为救他受的伤，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回闪的都是商云蓁不顾一切替他挡下那把剑的画面。
商云蓁一刻不彻底脱离危险，他就不可能有心思休息。
青松见相劝无用，正要放弃时，视线忽然瞥见萧妄右手手背。
他忙道：“殿下，就算您要亲自等太子妃醒来，也得先顾好自己，让太医给您手背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之前在马车上只是潦草地包扎了一下，并未用药，白日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商云蓁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萧妄手背处的伤又开始渗血。
萧妄本该是有感觉的，包扎用的那条帕子被血浸湿，贴在手背上黏黏糊糊的，可他的心思压根不在这里，对此毫无察觉。
眼下被青松提醒，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担心伤口变得严重，而是拧着眉看向那方被弄脏了的帕子。
“去问太医拿些药，你来替孤上药。”
说着，他回身往外殿走去。
青松愣了下，说：“由太医来处理或许会更稳妥些。”
“太子妃身边离不开人，只不过是处理一个皮外伤，你一人已足够。”萧妄不容置喙地说道。
青松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应下。
太医得知萧妄也受了伤，才刚落下不久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他看着青松提议道：“还是我过去给殿下处理下伤口吧？太子妃的情况目前比较稳定，且又有半夏姑娘照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差错。”
青松摇摇头：“殿下既已吩咐，大人还是先顾着太子妃为好，您只需告诉奴婢，这些药具体该怎么用。”
青松是太子近侍，见他这么说，太医也只能听从，他将伤药交过去，又一一叮嘱用法。
青松记下后回到外殿，见萧妄已自己拆了帕子，正盯着那被血浸湿的帕子出神。
“殿下，奴婢给您上药。”
萧妄嗯了一声，目光却不曾移开。
太医给的药并不算太温和，可整个过程萧妄的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感知不到痛觉。
青松默默上完药，用干净柔软的缣帛将伤口重新包扎。
一切处理完，他正要将药和用具拿走，突然，一直沉默的萧妄缓缓开口：“青松，如果一个人已经对另一个人有过承诺，若再出现第三人，这是不是一种背叛？”
“这……”
青松呆住，没想到萧妄会毫无预兆地问出这种问题。
“奴，奴婢不太懂这些事，但想来对前一个人而言这或许是一种伤害。”
他磕磕绊绊地答着，就见萧妄的脸色愈发低沉。
“殿下……”
萧妄手一抬，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你先下去吧。”
“……是。”
青松一离开，萧妄便忍不住抬手轻按额穴。
这几日他心底一直隐隐有些烦躁，从那晚和商云蓁意外圆房开始，这种莫名的情绪就一直纠缠着他。
那时他对商云蓁说不要多想，这话其实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要多想，不要在意，不要记住。
然而再怎么刻意去回避，那一晚都是对郑清雪的一次背叛。
明明在郑清雪离开之前，他曾承诺过她，只要一有机会，他会想尽办法将她带回燕京，娶她为妻。
可承诺不过数月，太子妃的位置便转眼落在了别人身上。
一直以来，他对商云蓁始终抱有审视的姿态，尤其是今早的手帕事件，让他不得不联想到那日在佳茗居发生的事。
商云蓁曾故意模仿郑清雪的衣着打扮。
所以，或许从一开始她提出合作时便存了私心。
而今她又舍身救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商云蓁喜欢他。
如果没有挡剑一事，即便清楚这一点，他也大可以像过去一样冷待她，忽视她，哪怕那一夜之后他答应会补偿，也只是在身外之物上。
可如今她救了他一命，甚至直到此刻还不曾醒来。
这样的商云蓁，他回应不了感情，却也无法再冷漠以待。
萧妄思忖良久，终是在心中有了决定。
他会好好待商云蓁，补偿她，甚至将她当作真正的妻子，让她享受太子妃本该有的权力与地位，唯有感情，他或许永远无法给予。
这一夜，萧妄一直守在寝殿。
商云蓁的情况不算太好，半夜时分人又烧了起来，太医只能再次给她服用退烧丸。
半夏也一刻没有休息，在一旁不停更换冷巾。
这种退热的法子在高烧时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但冰凉的冷巾至少能让人舒服一些。
萧妄看着这种情况眉心紧蹙，时不时质问太医到底何时能够真正退烧。
太医给不出确切的回答，可好在过了一段时间，商云蓁忽然清醒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但至少说明医治的方向没错，药也没有用错。
就这样一直到次日清晨，商云蓁都在反复发烧，人也迷迷糊糊的，偶尔会发出一些呓语。
与此同时，池空带人顺利追上了刺客余党，一番激战后带回两个活口。
这天上午，萧妄并没有继续守在商云蓁床榻边，而是亲自审讯了两个刺客。
萧妄不在，太医瞬间松了口气，说起话来，语气都像是年轻了十岁。
他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可真好，手上还有伤呢竟还这样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夜。”
半夏听到这话，内心直打鼓。
她自然清楚她家姑娘和萧妄并没什么感情，可萧妄这一回实在有些奇怪，有太医和她的守着的情况下竟也在床前盯了一夜。
难道是因为姑娘救了他，他心生愧疚？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
不过她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不好反驳太医的话，只能心虚地点点头：“是啊，太子和我家姑娘向来恩爱。”
商云蓁说过，外面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东宫，盯着她和萧妄，绝不能让人发现他们只是合作关系，没有半分真感情。
中午的时候，行宫宫人过来给太医和半夏送饭，两个人为了能更好地照看商云蓁，便错开时间分开吃饭。
太医在前，半夏随后。
于是萧妄进来时，商云蓁床前便只有半夏一人。
此时，半夏正在给商云蓁换冷巾，忽然，昏睡中的商云蓁动了动脑袋，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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