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封信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在骗人，反正应星不是在骗人。

波提欧敏锐地察觉到应星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里升起的慈爱。

真是见鬼了，他都多少年没有遇到人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

考虑到仙舟人都是有着一张青年的面孔，年龄不知道要在后面加几个零，波提欧释然了。

不过秉持着好奇心会害死猫，但不好奇更会死猫的原则，波提欧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兄弟问个问题，你到底多少岁？”

在面对一个仙舟人或者其他的长生种的时候，人们很难不会不去询问这个问题。

应星推了一下鼻子上架着的眼镜，“也就八十多吧。”

也就，八十多。对于短生种来说，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只能用炸裂来形容。但如果是放在一个长生种的身上，那就十分正常了。

八十多，也还好……个鬼啊。

波提欧抖了抖身体，隐约明白对方为什么用那略带慈爱意味的目光看他了。这个岁数，当他爷爷都够了。

“打个商量，哥们儿。能不能别用那么……”波提欧顿了一下，绞尽脑汁想想出来一个合适又不是那么富有攻击性的词，然而他失败了。

于是向来爽利的巡海游侠选择不要挑战自己的词汇库，果断道：“你想当我爹的眼神看我。”

难道他他喵的看上很像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吗？

应星眨了眨眼睛，失笑道：“抱歉。”他摆着手，眼睛与眉毛因为笑容弯起，带着点无奈和包容，“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想如何与波提欧解释。

斟酌了一下用词，应星开口：“我只是比较喜欢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波提欧打断了。

“不是，等等，兄弟。”波提欧磕磕巴巴地开口，似乎完全没想到应星开口就是打直球，而且直球到让他这个巡海游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应星慢吞吞地补上了后面半句话，“这样的机械体。”

“喵？”波提欧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与迷惑。

应星咳嗽了一下，委婉地说道：“在仙舟有一种名为金人的存在，而我恰好是对金人感兴趣的那一类。”

波提欧大概明白应星的意思了，“所以你其实是馋我身子？”

听到波提欧的话，应星的咳嗽差点卡住自己，虽然波提欧的话是话糙理不糙，可这话未免有点太糙了。他这个古板守旧的仙舟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适应这样的直抒胸臆。

白发的青年看上去有点微妙的尴尬，“只是出于工匠和学者的兴趣罢了，倒也没有那么……”

波提欧潇洒地摆摆手，“喵的，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对我那种感兴趣呢，吓我一跳。”不是波提欧自夸，其实还真有不少人对他这改造过的身体感兴趣。

拜托，钢铁身躯超酷的好吧。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应星的这种喜爱。

“所以，你愿意帮我免费改造升级也是因为这个？”波提欧抱着手臂，好奇的问道。

应星爽快的点头承认，“是啊。”他抬起手慢吞吞地把眼镜摘下来，露出了一双漂亮的丁香色瞳孔，“这种机会其实还挺难得的。”他对波提欧笑了笑，“虽然你的身体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变成了机械，但是你仍然属于有机生物。金人是纯粹的无机造物，你们的区别其实很大。”

作为见多识广的百冶，应星可以保证，就算波提欧的身体组成部分里有再多的金属，可他仍然是一个保留着充沛情感的人类。

他其实也组装或者修缮过十王司的偃偶，对于仙舟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十王司的一切都很神秘。但是对于他这个工造司的百冶来说，他能够接触到的与十王司有关的东西和事情其实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在偃偶的身上，无机生命与有机生命的界限其实很模糊。偃偶更像是容纳灵魂的器具，坏掉了可以维修，维修不了就更换一个新的。

但是谁又能断言那具身体中的是一个人真正的灵魂？

再者，就算是到了现在，人们对灵魂是否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仍旧模糊。

波提欧不一样，他是真真实实的人。

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改造成这副样子，又是一名巡海游侠，波提欧经历了什么，应星不想去问，也并不同情如风一般的巡海游侠们。这个宇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苦痛与磨难。

但他愿意为波提欧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就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信仰帝弓，或许只是单纯地和波提欧相处得很舒服，又或许这是作为波提欧帮助自己研究的答谢。

总而言之，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应星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自己愿意帮助对方。

应星打开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了几块色泽、质感均不相同的矿物。

“先看看吧，我随身携带的材料就那么多，有没有你喜欢的。”

波提欧认真地观察着被应星放到桌子上的矿物。

“上手碰碰也没关系，或者也可以根据你的感觉走。”应星这样提议道。

并不是最好的就是最合适的，兵器要趁手是个异常简单的道理。

趁着波提欧上手感受的时候，应星则把目光投向了放在一边的收集装置，此时此刻，下半部分的容器里已经盛有一般的沙粒。

应星在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选择先将这部分收集到的开拓力量取出来，用作研究。

由于是通过银轨中的开拓力量收集到的虚数力，没有自动区别不同命途虚数力功能的1.0版本收集装置就不可避免地会把开拓的命途力量与宇宙溢满的无主虚数力一同收集到。

“果然还是得加上自动筛选的功能啊。”应星摸着下巴，脑袋里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应该如何改进收集装置顺便添加功能了。

“如果能够添加对应的样本储存收据，那么在收集的时候就可以进行通过储存的样本进行筛选了。除此以外，或许还应当考虑自动分离和多重收集的功能，这样可以进一步提升效率。”

自言自语嘀咕起来的白发工匠忍不住拿过一张纸，抬手拿笔在纸上列出需要的功能以及后续可能需要的改进。

波提欧对矿物没什么研究，毕竟他不是学者。他顶多分清楚自己需要什么零件。

但是应星给他用直觉考虑的建议还是被波提欧听了进去，而且波提欧倒也并不排斥用直觉做选择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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