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铃枝沉默了半晌，纠结究竟要不要和盘托出，或许……琴心可以给她一些建议和支持。她抿起唇，深呼吸，忽然听见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穿透墙垣，砸进耳内。
“拳拳醒了。”时琴心从沙发上弹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屋内。
“怎么了？”戎铃枝连忙跟上，“怎么突然哭了？”
时琴心也有些无措，把拳拳抱在怀里上下蹲身，一边温柔地说着：“妈妈在，宝宝不哭，妈妈在呢。”
“我怎么闻到了臭臭的味道。”
时琴心倏地停下动作，看看她，又低头闻了一下，然后一脸死无可恋地把拳拳放在尿布台上，“早上不是拉过一次了吗拳拳宝贝……”
戎铃枝掩着唇轻笑，好奇的探着脖子。
时琴心麻利地拆开纸尿裤，面不改色地把纸尿裤团成一卷丢进垃圾桶，“铃枝，帮我接一盆温水吧，厕所墙上挂着的粉色脸盆。”
“好的。”
“给小宝宝擦屁股不能直接提着腿，可以这样，”她的手臂架在放在拳拳的腿弯上，轻轻向前一推，“然后从前往后擦，女宝宝还要特别注意前面，擦好了要用纸巾擦干，然后再抹点护臀膏，这样就好了，是不是很简单。”
她说得仔细，动作更是缓慢周到，像是要教会她一样。
戎铃枝点头又摇头，拉着拳拳的手指逗她，“看你做简单，我自己肯定不行。”
“熟能生巧，月嫂在的时候我也不会，她下户之后什么都得我自己来，很快就发现，也就这么一回事，你先学着，很快就能用上了，”时琴心一边说，一边给拳拳穿上一个新的纸尿裤，“你去外面坐会儿吧，我看看能不能在哄她睡会儿。”
莫约过了半刻钟，时琴心悄悄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沙发凹陷得更深了一些，戎铃枝莫名生出紧张，有一种等待命运被审判的错觉。
“我给我妈打一个电话。”时琴心突然说。
她悬在半空的心踏实了大半，剩下的小半，随着门锁“咔哒”一声，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琴心的老公，陈澍，回家了。
他看见她稍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微笑，走到房门口朝屋内探了探，轻轻地把门带上，走到时琴心身边紧挨着她坐下，小声地问：“外婆怎么样了？”
“不太好，心脏辨膜疾病，我妈说医生建议手术，”时琴心面色不豫，眉心紧紧锁着，耐心地应付着两边，“妈，你先别着急，我们听医生的。”
“我想带你外婆去杭州的大医院再看看，她年纪大了，手术不一定耐受。”
“行，”时琴心一口答应，“我一个人可以，不行就让陈澍他妈妈来带几天。”
“你婆婆不是身体也不太好吗？”
“妈，别担心，”陈澍凑着话筒说，“我请了两天假，实在不行就把月嫂找回来，外婆身体要紧。”
“行行，我先挂了啊，医生找。”
“琴心，江望是心外科的医生……”
“对啊！”时琴心猛地握住了她的手，“铃枝，你帮我问问你男朋友，要不现在叫个120直接去解放路。”
“他现在还在手术，我先打电话问问。”
戎铃枝翻出江望的电话，拨号，“嘟”声响到第五次，电话才拨通。
“怎么了？我还在手术。”江望说。
戎铃枝有些愧于启齿，可在琴心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快速地说出了诉求，“琴心的外婆主动脉瓣狭窄，她们那边的中医院说要做手术，她想让你先帮忙看看。”
“姚主任，明天你的专家门诊还能让我加个号吗？”
那边江望直接问了同台手术的大主任，得到了肯定回复后对戎铃枝说：“行了，让琴心明天带着她外婆来住院楼10楼找我，我到时候带她们去门诊。”
“可以早点在住院部看。”一道陌生沉稳的声音说。
“行，”江望应声，又改口道，“早上八点前来可以吗？”
戎铃枝眼神询问，回：“可以。”
“好，那我挂了。”
“谢谢你。”
“小事，挂了。”
时琴心绷紧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声音也轻快了一些，风风火火地说：“那我赶紧和我妈说一下，陈澍，你去楼下买点熟菜，家里没菜，铃枝，晚饭这里吃啊。”
“不用不用，我出门前家里备了菜。”戎铃枝连连摆手，她实在是不愿意麻烦叨扰他们。
“行，”时琴心想了一下，答应道，“改天请你和你男朋友一起吃。”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时琴心跟着出门，一边叮嘱陈澍照看好女儿，她很快回来，一边又打着电话和她妈妈说明天陈澍会带她们去杭州的大医院，让她们把东西都收拾好。
她终究是由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长成了一个面面俱到、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戎铃枝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感慨之余更多的是怜惜。
“这么看我干嘛？”时琴心挂断电话，好笑地揉了一把她的发顶。
“琴心，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戎铃枝仰起头，迫切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过得幸福吗？”
时琴心敛起笑容，垂着眸思索了片刻，重重点头，又重新扬起嘴角，“当然，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段和谐有爱的婚姻，一个可爱的宝宝，一个算不上大但温馨的家，虽然还有房贷，可我和陈澍的公积金和补贴足够了还每月的房贷，虽然也会有些小坎坷，但大体是一帆风顺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戎铃枝缄默不言，缓缓地点头，“你觉得幸福就好。”
“铃枝，”时琴心搭着她的手腕一起走出电梯，“多亏了你和江望，下次等他空了我请你们一起吃饭。说起来，你和他在一起都半年了，我还没正式见过他呢。”
“没事。”
“家里有个医生还挺方便的，”时琴心试探地打量着她的目光，“我也沾了你的光了。”
和江望交往半年，她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几乎不需要担心，江望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从家里翻出对症药物。她认同点头，“嗯，是挺方便的。”
时琴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着声说，“铃枝，你知道为什么旅行容易萌生出荷尔蒙吗？”
戎铃枝总算明白了她话里话外隐晦的寓意，她倏地抬起眼望去，琴心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却很认真。
她没有等待她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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