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裴砚一顿:“早就醒了。”

“那你……”

“阿延的事先放一放,我有正事要和你说。”裴砚打断她的追问。

“什么事?”沈青禾并不抱希望。

这几日他总说有“要事”,结果说的全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吴梦梅开始转移资产了。”裴砚将她拉到柜台后,压低声音。

“当真?”沈青禾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次居然真是好消息。

“自然。不过别高兴太早。”裴砚一盆冷水浇下:“吴梦梅好对付,马雨奇却难。这些天打交道下来,我发现这人城府极深,想要攻破他,并不容易。”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青禾自然也清楚,但是眼下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裴砚语气里透出几分得意。

望着眼前这人,沈青禾竟觉得有些陌生,以往的裴砚似乎没有这种行为,不过眼下的事大,她也没再过多追究,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办法?

“我找人假扮外商,放出风声说他们已到江南,由世子和‘合作之人’前去接应,货物则由你负责运回——最好能带上马雨奇身边的人。”裴砚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两天我已经在吴梦梅身边安插了眼线,不断吹风。她得知消息,定会派人半路截杀。届时马雨奇的人一死,二人必生嫌隙。”

“当然……”他看向沈青禾,目光灼灼:“这需要你亲自涉险。”

“我明白,这不算什么。”沈青禾坦然应下,她只盼此事早日了结。

虽然经过上次的事后,吴梦梅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夜长梦多,越快解决越好。

“你放心,到时我会让石赞混进其中,护你周全。”裴砚补充道。

“原来如此,那便有劳了。”沈青禾领会他的安排,诚恳道谢。

“不必客气,帮你也等于帮我自己。”裴砚一脸深情的看向沈青禾。

沈青禾被他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后退半步,正色道:“你正常些。”

“我哪儿不正常了?”裴砚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倒打一耙:“沈坊主怕是多想了吧。”

“是,是我想多了。”沈青禾只好认下,顺势送客:“我还有事,您请便。”

“不对吧,方才你不是要出门吗?怎么反倒赶起我来了?”裴砚却不依不饶。

好好好,在这儿等着她呢。

“行,我走。这里就交给裴坊主了。”沈青禾拂袖转身,出门前还不忘交代店里伙计:无论大事小事,一律请裴砚定夺。

哼,给你多找点事做,累不着你。

气归气,沈青禾却分得清轻重。

原本是为躲裴砚才出门,如今既然已经得知计划,正好去一趟世子府,与褚齐通个气,免得裴砚还没有告知他,这样自己既能办事,又不用待在店里和裴砚大眼瞪小眼。

前几次从正门走终究惹眼,褚齐便让她日后皆从偏门入府。

这几日沈青禾来寻他皆是如此。

她依旧是一身低调装扮,因常来探望宋沅芷,府中下人对她早已熟悉,见她到来也并不诧异。

“沈姑娘,世子在后院赏花呢。”洒扫的仆役见她,殷勤指路。

“多谢。”沈青禾颔首致意,轻车熟路走向后院。

“小禾,你来了。”褚齐见她,放下手中鱼食迎上前:“今日有事?”

“确实有要紧事。”沈青禾走近几步:“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怎么说?”

沈青禾将裴砚的计策细细道来。

二人在临水的小亭中对坐,池中荷花初绽,鱼群时而探头,仿佛也在偷听。

“不可。”褚齐听罢却一口否决:“这太危险,我不同意。”

“修齐,此事关乎江南绣业清风,亦关乎青禾家仇,青禾不怕涉险。”沈青禾神色郑重,她不愿在此关头,因为褚齐的犹豫而功亏一篑。

“可我怕。”褚齐握住她的手:“我怕你受伤。”

沈青禾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会的,青禾自会小心。即便真有万一,只要能将他二人绳之以法,受点伤又算什么。”

“我不许你这样说。”褚齐听沈青禾这样说,面色微沉:“总之此法不妥。裴砚不是自诩算无遗策吗?怎想出这般险招?若如此,还不如我直接派人拿了他俩。”

“世子切莫意气用事。”沈青禾急忙劝道:“眼下证据不足,若强行拿人,恐惹非议,有损世子清誉。”

“可我也不愿你这般冒险。”褚齐仍不松口。

“将此二人正法,是青禾此生所愿,望世子成全。”沈青禾起身,郑重行了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褚齐从桌对面绕过来,伸手扶起她:“我又没说不答应。”

“谢世子。”沈青禾站稳,眼中尽是感激:“若您实在不放心,大可派人暗中保护。待他们行动之时,您也可直接派人擒拿。”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褚齐轻叹一声,算是默许。

“而且,我相信您定会护我周全。”沈青禾望向他,目光皆是信赖。

“小禾……”褚齐眼神一亮,像是听到什么极重要的话,上前再次握住她的手。

坏了。

说错话了。

他肯定是误会了。

此刻若抽回手,只怕他会不快,甚至反悔……

沈青禾只能当这只手不是自己的,努力降低存在感。

褚齐却不容她闪躲,自顾自的拉着她往前走:“走吧,陪我去赏花。”

褚齐府上的荷花是专人培育的,眼下整个江南,唯他府中有此盛景。

“前两日来时,还未见花开呢。”沈青禾记得上次来时,还只是花骨朵,如今却已绽放。

“正是。你今日来得巧,前几日还是花苞,或许是知道你要来,竟一夜间全开了。”褚齐含笑望着她,手却未松开。

方才在亭中无旁人也就罢了,此刻出了亭子,外面都是他的侍从,还这样,沈青禾便愈发不自在。

路上她尝试将手抽出,然而褚齐察觉了她的意图,反而将手握得更紧。

“咦,那鱼是可以喂的吗?”她瞥见不远处捧着鱼食盒的侍从,借机转移话题。

“自然。”褚齐这才松手,召人上前。

沈青禾连忙拉开距离,装作好奇地凑近:“那青禾可有幸喂上一喂?”

“当然。你若喜欢,连这满池荷花都可为你移去。”褚齐大手一挥,便要吩咐。

“那倒不必。它们在此生长正好,何苦折腾。”沈青禾接过盛满鱼食的小盏,继续说着:“况且在您这儿,可比在我那处惬意多了。”

褚齐并没有接她这客套的话,只是眼中含笑的着看她。

沈青禾装作没看见,故作从容地走到栏边,撒下几粒鱼食,水面顿时漾开圈圈涟漪,鱼儿争相亲吻水面。

褚齐缓步跟至她身旁,望着她有些慌乱却强作镇定的侧影。

下一刻,一句更轻柔的话飘入沈青禾的耳中:“你若愿意,也可在我这儿享福。”

声音虽轻,却惊得沈青禾手一颤,盛着鱼食的小盏“噗通”一声坠入水中。

水花四溅,鱼群惊散。

“世子恕罪!”沈青禾慌忙行礼。

褚齐却不在意地止住她动作:“无妨。”

“青禾笨手笨脚,扰了世子雅兴。”方才那一下并非有意,却阴差阳错解了她的围。

正好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下倒可转移话题。

“不过一个小盏罢了,再取便是。”褚齐神色如常,向后招手。

侍从立刻奉上一盏新的鱼食。

“给。”褚齐递向她。

“多谢世子。”沈青禾恭敬接过。

但此刻她却已无心喂鱼,只想尽快离开。

原本是为了躲裴砚才来的,谁知道竟是自投罗网,真是自作自受。

她心不在焉地投着鱼食,心中早已波澜起伏。

正准备着措辞,就听见身后传来侍从的声音:“世子,裴坊主求见。”

沈青禾闻声回头,便见裴砚站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

褚齐向前一步,好似不经意般的,站得离沈青禾更近了些,含笑招呼:“裴坊主,怎得空过来?”

裴砚行礼:“裴某有要事与世子相商。”

褚齐示意左右退远。

裴砚这才上前,目光掠过沈青禾时顿了顿。

只是那视线太过灼热,她无法装作不见。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莫非二位都听说我这荷花开了,特地前来赏景?”褚齐玩笑般说道。

“裴某此来,是为商议后续计划。”裴砚站定,说明来意。

“巧了,方才沈坊主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褚齐笑着看向沈青禾,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莫非不是同一桩?”

动作虽轻,沈青禾却觉有千斤重,压得她手中的鱼食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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