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蓁看着老夫人面容,蓦地怔立片刻。
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老夫人看着精神头正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已有七十岁了,定是有福气的。”
李弗蓁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长公主的架子,好似只是寻常晚辈在问候老寿星。
郁府老夫人面上挂着不自然的笑:“殿……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寻常农妇,能有今日,全靠陛下赏识我儿。”
樊持玉观老夫人神色,只觉得她神情话语中满是小心谨慎。
她的腰是弯着的,依旧谦卑地守着礼,向长公主回话时也不忘了感谢陛下恩宠。
长公主李弗蓁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转身,接过云心姑姑手里的礼盒,亲自打开盒盖,向老夫人亮出了那柄玉如意。
“今日我是来向老夫人祝寿的,特地拜访不过是想沾沾老寿星的福气,这柄玉如意我珍藏多年,今日就送给老夫人作寿礼了!”
“老夫人切莫推拒。”
如此一来,纵是那郁夫人与郁老夫人想推拒也不行了,只好让身后的丫头收下了这寿礼。
“我见老夫人便觉得莫名亲切,总能想到我那故去的母妃......”
“殿下真是折煞老身了,不敢与贵妃娘娘同日而语。”
樊持玉总觉得今日的长公主不似从前,对这郁老夫人的话也是特别的多。
又看着郁老夫人战战兢兢地回话,生怕哪个字得罪了贵人,便想拉着长公主早些回前院,好快快入席,正巧她腹中空空,已然有些饿了。
李弗蓁临走前将老夫人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孩子饿了,我先到前头去了,改日再来拜访老夫人,咱们好好说说话。”
说罢,李弗蓁就带着樊持玉和云心姑姑转身离去了,只留下郁夫人和郁老夫人站在屋内。
樊持玉心中奇怪,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郁铖的夫人扶着自己的婆婆,她的脸上能看出一丝受宠若惊,又还有些惶恐,依旧屏息,不敢大声出气。
她也疑惑为何长公主对自己的婆婆如此投缘,难不成真的是一见如故,顿感亲切非常?
她想要问问老夫人是何感想,但看老夫人神情倦怠,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于是便作罢了。只好将老夫人又扶回梳妆的铜镜前,招呼丫头继续给老夫人梳妆,自己也转身离去,准备继续去前院见客。
樊持玉跟在长公主后面,走到了前院。
此时郁府的门庭已然有许多人到场,眼见的事快开席了,樊持玉就由长公主带着去了各家女眷坐的席面。
这郁府寿宴安排的席面十分妥当,是在院中连廊边上摆放桌椅,一边是男席,另一边是女席。中间还搭了个戏台子,想来郁铖是花钱请了戏班子,预备晚上热热闹闹地为老母亲唱上一场。
哪怕恪陵长公主李弗蓁并没有多少受承平帝待见,该有的尊荣还是一样都不缺。
樊持玉跟着这样一位继母,在郁府赴宴时也可坐在长桌靠近主位的前排。
毕竟这京中能压李弗蓁一头的也只有承平帝的亲姐妹武元长公主了。
也不知道是郁府没有给武元发请帖还是武元看不上郁家门户,总之今日宴上并不见武元的身影。
樊持玉整理了身上衣裙,在桌前落了座,此时还未开席,桌上只有些干果,她并不感兴趣。
她见身旁的李弗蓁和樊持锦都不说话,便自己坐着张望起来。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侧方闪过,定睛一看,正是方才脑中想着的武元长公主的女儿梁纾意。
梁纾意和戴无虞正月里新婚,如今是裕国公戴家的新妇,向来是因着裕国公府收到了请柬才前来赴宴。
果不其然,樊持玉又看见了自己的姑母,也就是梁纾意的婆婆正在招呼她快快上前,大概是要一齐落座。
樊持玉这位做裕国公府主母的姑母名叫樊良姝,向来是个性子温和的,对着新媳妇也常是笑盈盈的,从没让儿媳站过规矩。
她扭头看见了已经落座的樊持玉三人,便侧身快步走了过来,在樊持锦边上落了座。
只见樊持锦话音甜软的喊了一声樊良姝姑母,随即又喊了梁纾意一声表嫂。
女眷席面这里还有不少贵妇人,樊持玉扫了几眼,还看见了那时赏花宴见过的梅平琬与她的母亲。
樊持玉前世与梅氏一门交往不多,只听闻过中书令梅承礼的几个儿子都不争气,但儿媳各个身世显赫。
比如今日见到的这位,便是梅家的长媳,是梅太后当年的养女,身上还有郡主的诰封。
这位郡主的封号具体是哪两个字,樊持玉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见了这位郡主是要规矩行礼的。
这位郡主也敬着李弗蓁是长公主,向坐在席上的李弗蓁行了礼。
樊持玉见着各自揣着身份互相行礼,顿时也觉得这些个礼节繁冗无味。
女眷席面凭着各自家世看人,另一边男席也不差多少。
不知到了何时,靳淮生才带着靳绮兰匆匆赶到。
此时女眷这边的长桌已近乎被坐满,靳绮兰见席上皆是脸生的贵妇人与世家娘子,便不敢再向前张望去,因而也没注意到坐在前头的樊持玉与长公主。
她寻了长桌末尾的角落处,暗自落座了。
身旁的娘子大概是在赏花宴上见过她,知道她是亭安王属意的侧妃,对她也算尊敬,见了她是点头微笑问礼。
另一边的靳淮生就不一样了。
他当官不过两个月,官职不过是八品的南衙司戈,因而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纵使最近他揽了修河堤的事情有些冒头,这席上的各位大人也不过是听过他姓名,并不知他是何面容。
于是他便顶了一张不似纯种中原人的脸在席上落了座。
席上大多人见他面生,靳淮生入座时也没有自报身份,席上几个关系要好的言官便看着他私语了起来。
靳淮生先前从樊郅那里得来过京中公候世家谱,如今面对在座的几位老爷公子,他凭着回忆当时看过的画像也能认出几位来。
他自知身份名望不高,也如绮兰那般坐在了席面末尾处。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席上旁人的言语。
席上人张嘴大多是西京的口音,靳淮生对此不算陌生,因而仔细听着也能分辨出其中语意。
他对面坐的是一位县伯世子,家境与樊家差不多,如今已没有多大权势,都是凭着祖上从龙之功享有门荫。
那位沛长伯世子斜眼对着靳淮生,目带轻蔑,正打量着刚落座的靳淮生。观其神色,大概也是自视甚高。
靳淮生不想惹事,也无意与这位爷相争,他依旧是面色从容的模样,端坐席上,默不作声。
那沛长伯世子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袖上的白牡丹刺绣在靳淮生眼前晃来晃去。
他磕起了瓜子,随意地啐着瓜子壳。
忽然间,他正眼看向了靳淮生,像是随口一问:“公子你是安奚人?”
他言语间听不出寻常世家子弟该有的礼节。
靳淮生知他是明知故问,却也无意与他结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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