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午时的阳光穿过八角亭的空隙,折射出斑驳的光圈。

嶙峋的假山伴着溪流潺潺,在石面上留下时间的痕迹。

身体硬朗的白发老人坐在摇椅上看书,注意力时不时被湖中讨食吃的鲤鱼群唤走,他定睛注视,突然开口道:“今日午饭让送这里来。”

一旁正在喂鱼食的李伯应道:“现在送吗?已经过了医生定下的饭点,再等下去晚上大小姐查岗,您可没法交代啊。”

老爷子是个女儿奴,跟这个吹胡子那个瞪眼睛,可面对唯一的宝贝女儿那是放在心间上疼着的。就算女儿成家立业,气人的外孙都这么大了,他仍旧捧在手心怕化了,宝贝的紧。

果然听到晚上的查岗,老爷子口气顿时软了下来。

“送吧,那臭小子饿一顿也死不了。”

李伯笑着说:“阿降少爷说不准赶得上这顿饭。”

说曹操曹操到。

曲折石桥路的尽头出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由远至近,模糊的面容清晰起来。沈降被暖阳晒着烘的人困意更浓,他打了个哈欠,眼睛眯起来,像只饱食后暂时收起狩猎本能的猎豹,享受难得的闲时。

老爷子就看不惯他这副纨绔相,啪的合上手中的书敲着摇椅扶手,“你瞧瞧他,哪里有半点静心思过的模样。这经文简直是白抄了,供在佛堂也是污了清净!”

李伯知他嘴硬心软,自然站在沈降的立场帮忙辩解一二。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神佛,阿降少爷年轻气盛肯花这么久抄写经文已是足够虔诚了。上次主持方丈不是也说,描写经文尚且容易,抄写一字不错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哼。磨了这些年也没把他那个臭脾气磨平。”老爷子不以为然,却也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会,又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吩咐着。“让厨房加两个菜。”

“是,我这就去安排。”李伯摆手喊人,交代加菜的事儿,还特地叮嘱挑沈降爱吃的。

声音不大不小落入老爷子的耳中,换来声你就惯着他吧。

李伯摆摆手叫人去厨房传话,自己又继续投喂鱼食,心里道真的惯着沈降的还要数他这个做外公的,旁人哪里抵得上半分。

说话间,腿长步子大的少爷也踏入八角亭中。他收敛了锋芒,面上乖巧几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藏着本心的桀骜不羁。

沈降喊了声外公,没等来回应,他也不管,自顾自地双手将抄写好的经文放在石桌上交差。

“抄完了。您检查。”

老爷子睨了眼那叠抄写的经文,金墨铺开,是熟悉的字迹,规整的陈列在宣纸中央,不似沈降本人平日里书写那般出格。确实没有敷衍,认真抄了。他满意的点头,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拿起经文翻看,嘴上给沈降台阶下。

“这次到没敷衍,抄得还算…………”

声音戛然而止,老爷子的目光停留在后面几张经文上。那几张经文也能看出是认真抄写的,但比起前面流畅的楷书字体,这几张字迹就显得有些稚嫩了,像是小学生工整书写的作业,极尽所能写的一笔一划,毫无抑扬顿挫的笔锋。

啪————

老爷子抄起手边的拐杖就要往沈降身上打。

沈降早有经验,见老爷子抬手,他也不急,等拐杖打过来了才侧身躲过,“您当心闪了腰。”

“你!”老爷子气的不行,抖着手里的经文。“你现在认罚不认过,还敢找人代笔了?”

“这您就冤枉我了。”

沈降嘴角扬着,看不出丝毫悔过,话说得轻飘。

“人是自己来的,可不是我找的。”

老爷子抬手还想打,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急匆匆地脚步,连带着还有一声急切的劝阻:“我可以解释。”

穿着吊带和针织开衫牛仔裤的女孩儿干干净净,妆容清透,脸颊因一路小跑飘着红晕,更显得人鲜活灵动,面若桃花。她急着为沈降解释,都没好好平复急促地呼吸,便站在了老爷子面前。

不远处的身后是紧赶慢赶也没追上的许姨。

半空中悬着的拐棍缓缓放下。

横插一脚的女孩成功打断了老爷子的怒火。

精神矍铄的老者暂时将外孙搁置,心思全都放在了面前的女孩身上。女孩儿看起来有些畏惧他,可还是坚定的站在那里,一双明眸未曾躲闪,直直的同他对视,满是真诚。

看他放下手中的拐杖平息了怒气,女孩好像又多了些勇气,开口道:“老先生,我可以解释的,关于……关于代笔的事儿。是我要帮他抄写的,或许不合规矩,但也是虔心抄写并没有敷衍。若是两人同抄一份不合规矩,我再抄一份赔礼,您……您就别生他气了。”

一口气将解释的话说出口,梁意抬眼看着老者的反应。

这可是沈降的外公。

想到这层身份,梁意消散的紧张感霍然加重。

她垂在身侧的手拈着针织开衫的下摆,心里琢磨着还要如何辩解才会让老人家不那么生气。

她早该想到的,抄写佛经禁忌也多,比如许姨刚刚跟她说的沐手礼节,比如供在佛堂功德如何论赏等等,她不懂,沈降也不说,待她明白其中的条条框框就急忙追赶着他的脚步往这边赶,生怕好心做了坏事,要沈降挨骂。

“梁小姐?”如同古琴般厚重沉着的嗓音响起,摒弃了面对自家外孙时的怒气,听着温暖慈祥。

梁意没料到老者会是这样的态度,怔了一瞬,才呆楞着点头。

“我是梁意。”

老人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面子比我还大的女娃。”

这话一出,饶是梁意迟钝也立刻想到了昨日沈降下了老爷子面子的事儿。她惶恐着想解释一二,面前却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挡了个严实。沈降只穿了件毛衣,勾勒出瘦薄的背脊和宽肩,身材不似肌肉男那般夸张,又比寻常人挺拔有力。

他离得很近,阵阵檀香味飘来,既熟悉又安心。

面前的人从女娃娃换成欠揍的俊颜,老者也愣了一瞬。

“你又做什么?”

话问的顺口,想来没少被气,嫌的很。

沈降将梁意挡在身后,门神一般,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疏远,还不如老爷子和善。“见不见都是我的决定,和她有什么关系。您那些人情世故我一贯厌烦,没她照样不给您面子。”

这话说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皱眉。

只是一个是气的,一个则是听出了那人刻意撇清关系的意味。

可沈降向来如此。

规矩于他而言从来都是障碍,而非约束。

何时阻他,他就何时跨过去,无需看谁的眼色。

老爷子恼道:“就你会说些混账话!人家倒是白白帮你了?什么好心在你这儿都成了驴肝肺!”

沈降没回头,声音不冷不热。

“没让她白帮。”

说完,他转身,温热的呼吸洒下来,近在咫尺。

梁意视线与他脖颈同高,没有抬眸看他的眼睛,只见他喉结滚动,淡淡的抛出一句话来。“合同呢,我现在签给你。”

他果然清楚她来意为何。

梁意突然萌生出一股想要否认的念头来。她不敢看沈降的眼睛,低着头,万千思绪挤在脑子里,乱得很。可那些纷杂的想法终是归于一线,唯有他,才是解决一切糟糕事的源头。

她不能放弃。

默认了沈降的话。

哗啦,放在随身包里的合同书被她抽出来,摆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闷僵持。

老爷子叹了口气,视线看向李伯,使了个眼神。

李伯心领神会,悄悄朝着远处摆手,候在一旁的阿兰和另一位帮佣麻利地上前分发餐具,摆桌。

“正事儿待会聊吧,再晚会菜就凉了。”

“晚什么晚,签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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