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奸商2
吐着团团黑烟的破旧摩托车在路上一步一颤，只把车背上两个大男人颠的屁股开花。
“哥！你真的是我的哥！你咋这么老奸巨猾，不，是足智多谋，我今天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命中贵人，这次我不收钱帮你拍！”
“……好好开车吧你。”
路灯昏暗，校园里角落传来咿咿呀呀戏曲声，路过的年轻人高冷无比，荷花池塘边正有几个挂着白色破布的人形物在排演话剧。
“这边这边”袁永亚毛手毛脚带着新认大哥回到阔别两年的教学楼，“眼睛别乱看，脚别乱走哈，不知道哪个教室可能在画人体素描。”
教学楼三层的老师办公室，头发发白的老妇人独自坐在房间内作画，画布沾染厚重颜料正在墙边放置。
砰砰砰——“请进。”
老妇人抬起手推了推眼镜，蓝色土布袖套上沾满星点颜料：“袁永亚你都毕业两年了，怎么还穿着班服啊？”
屋内40瓦灯光下，大小不一的石膏堆在木桌边，好几个赤裸的男女身体模型混迹其中。高大景连忙转移视线不敢再看，拿起眼前搪瓷杯灌了一大口茶。
林老师皱眉想了想，对着客人做了个请喝茶的姿势：
“异域面孔吗？学校里担任人体写生课的模特里是有一些少数民族同志，但也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娘，他们也很忌讳被人知道来美院兼职，每次来去匆匆流动性很大。”
“陈老师能帮我们问问吗？阳城我估算西北同胞不超过千人，他们肯定有自己圈子。”
陈老师点点头，她详细问了自己这个调皮学生具体要求和拍摄内容，看过高大景提供的杂志样片后才起身去活动。
今天晚上还有一节人体写生课，来的正是一位少数民族老爷爷。
杂志样片上日本年轻女郎穿着一身色彩绚烂又不突兀的秋季套装，笑容治愈明媚皓齿，看起来像小白兔一般温顺。
破旧摩托车又一路颠簸而去来到了赤岗路一带。接近晚上9点半，这条街反而迎来人气高峰值。各种品质的香水味混杂一起，还不停有烟草和酒精味半路加入其中。
半条街都被彩色霓虹灯照的五光十色，偶然路过一扇别人推开的大门，震耳欲聋的激烈音乐声或是高昂雄亮的老年歌声就传了出来。
袁永亚一点没有文艺青年的高冷感，七嘴八舌在前面带着路：“高大哥这边走，这里也是整个阳城最最最时髦的酒吧，多得是艺术先锋代表和弄潮儿，我都见过好几个洋妞搞不好能有惊喜哦。”
两个人一推开酒吧大门，扑面而来的浑浊气息让人下意识憋气，高大景捂着鼻子在充满樟脑丸味和廉价香水的男女体味里艰难前行。
舞台上几个带着金色、蓝色假发的吉他手疯狂甩着头，台下跳嗨的年轻男女则类似高压锅里翻滚的绿豆粥，美不美时髦不时髦不知道，快吵死人倒是真的。
沿着舞台边缘卑微前进了一会，袁永亚转身拉住“贵人”，指了指舞台角落。
高大景眯着眼在忽明忽暗霓虹灯中看到了四五个围在一圈的姑娘们，她们画着看不出原脸的大浓妆，身上的衣服很是贴身正在台上领着众人大跳霹雳舞。
来的路上高大景就听袁永亚简单介绍了选模特的基本要求：瘦、高、头要小、眼睛要有故事感。所以他一眼就知道摄影师挑中了谁，不是最中间跳的最放开身材最棒的那位，也不是两侧青春靓丽的小美女，他大声在袁永亚耳边喊道：
“也太瘦了吧？长得也不出众啊！”
“你不懂！模特要上镜不是要好看！不然看她还是看产品！”
半小时后。
舞厅后台梳妆间，红色塑料折叠凳子上挂满了员工换下的衣服，化妆品胡乱堆积在梳妆镜前没人搭理，嘴里说着不雅词汇的年轻男女员工进进出出，地上一不小心就能踩中用过的纸巾和吃剩的食物残渣。
呼噜呼噜——根本没卸妆的女子捧着铝制盒饭大快朵颐，很快平坦的小腹就膨胀出牛仔裤头外，她粗鲁擦一把嘴，眼角还有几丝不明显的皱纹。
“嗝——就你们两？我去穿几套衣服拍个照你就给我50元？”女子伸出小拇指当众抠着牙缝，换了膝盖翘起二郎腿，“真的假的？什么衣服？布料有两尺宽没？敢骗老娘我就把你们两个片成串。”
对面两个男人疯狂点头并奉上要模仿的拍照风格给女子看，女子打量眼前两人之时高大景也在细细看着她。近看之下女子头颅真的很小，脸颊像被左右夹击过一般和普通人长得完全不同，看得出她已经是一位妈妈似乎身体有些营养不良，最重要的眼睛故事感很强，似乎随时可以从腰后掏出武器袭击所有看不顺眼的人。
“得，先给20元押金再把你地址给我。我明天中午1点去找你，记得不要耽误我晚上上班。”
两个男人唯唯诺诺贴墙走出去，袁永亚还不忘探头小声说道：“姐你记得是自带化妆品哦，还有今天晚上不要吃夜宵，水也少喝不然明天不好看。”
回应他的是空中飞过去一只红色漆皮高跟鞋。
命运又给了高大景一点小幸运，第二天金色阳光铺满大地，风轻云淡的蓝色天空根本看不出前一天下过雨的模样。
“你们真的只是给我孙女拍纸上这样的照片？”带着一顶纹花帽的老人紧张搓着自己粗粝厚实的大手，他深陷的眼窝和高耸的鼻梁周围都被高原的风沙刮出岁月深刻的痕迹，浑浊的眼里流出的不安和紧张一览无遗，
“我可是看在陈教授的份上才，你们不能让我孙女像我一样不穿……给人拍。”
老者普通话说的不太标准，口音让人听起来有些头疼。
黝黑青年上前握住老人温热的双手再次强调：“放心吧老人家，这些衣服都是我家生产的，是正规衣服想请您孙女帮我拍几张宣传照。只拍早上几个小时就给您五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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