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牛肉面,要二细。”“老板,多加一份牛肉!”“有没有辣椒啊?”
没想到过了饭点,分局楼下的牛肉拉面店生意还是非常火爆。这间店地段紧俏,不大的店面里摆满了小桌子,充分利用狭窄的空间。
宋柏和江桢两个人对坐在靠墙的一张小桌前吃面,桌子实在是太小了,放下牛肉面的两个大碗之后就不再有富余地方,江桢闷头只顾吃面,生怕抬起头会和宋柏的脑袋撞在一起。
在派/出所摸爬滚打了一年多,他吃饭还是比别人慢,吃几口面就要喝口汤,即使是这种软乎的食物也要仔细咀嚼。宋柏那边唏哩呼噜,恨不得两筷子结束战斗,和他天差地别。警察干久了,职业病也体现在这儿,吃饭慢不了,案子不等人。
“那几颗在洪二发家里找到的琉璃珠没有问题,就是普通的琉璃珠。仲夏说这种手链现在很火,不光是化智寺卖,周边的宗教用品店、摆摊的小商贩,甚至淘宝网店都能买到。”宋柏抹了把额间吃面吃出的热汗,看见江桢仔细地把面汤里的胡萝卜片挑出来,堆放到另外一边。
又挑食。胡萝卜有那么不好吃吗?每天吃三根胡萝卜能有效预防心脏疾病,不比吃什么辅酶保健品要好?
“嗯,那条手链上可能只有木珠比较重要,所以洪二发才会把它单独收起来。要是那天再看仔细点,看看那个女孩的手链上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就好了,她叫什么来着?”江桢抬头,看见宋柏锁着眉,紧盯着自己碗里的胡萝卜片,好像被欠了八万块一样,不由得问,“怎么了?”
“叫柯茹,查了她的户籍档案,本地人。大学是本市的语言学院,读的小语种,目前在给李想做助理。平平无奇,往上翻三代都没有犯罪记录。已经出了一个探组跟着她,虽然……”宋柏极其自然地伸筷子过去,夹起胡萝卜,咬得咔咔作响。
江桢:“!”
作为家里最大、胃口也最好的孩子,宋柏没少处理宋杳和江桢的剩饭。不怪他下意识吃江桢的碗里剩,因为郑曼冬女士从小就把他当全自动垃圾桶培养。
“别,别。”江桢没想到宋柏还保留着他转学出去前的习惯,忙探出筷子阻拦,把胡萝卜往自己这边扒拉两下,干脆一口气都吃了进去。
这家店菜码给得多,那么多胡萝卜片把他塞得两颊鼓起,他含糊地说:“继续,继续说。”
“虽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和李想,但事情不可能那么凑巧——碰过‘邮票’又没坐牢的人只有他还有行为能力,他朋友的同款手链凶手也有,我总觉得这案子和这个李想脱不了关系。”
宋柏看他吃着吃着眉梢便稍微耷拉下去,紧接着皱起鼻子,都咽下去了立马大口喝水,似乎觉得挺有意思:“你现在还是不吃胡萝卜,不吃带刺的鱼,不吃鸭血不吃内脏不吃香菜?”
江桢对他隔这么久还能记那么劳有点意外,大方承认到:“对,你要回去告诉我妈吗?”
宋柏原本要笑不笑,听他这么一说,已经微微勾起的唇角顿时抿起,心里诧异地琢磨,是哪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宋柏”这个人会打小报告的印象,又是什么时候,他都学会顶嘴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挺让人在意的。”江桢慢慢把面条捞完了,擦嘴,把用过的纸巾叠成规整的长方形。
宋柏心领神会:“为什么岳小伟会被视为恶鬼。”
江桢虽然之前在基层没有办过重要的案子,但拥有与生俱来的敏感,上学时宋柏一直觉得他太懂得察言观色了,不能把江起山夫妇当作亲生父母令他常年带着寄人篱下的战战兢兢,这样在学校就格外容易被别人拿捏欺负,没想到如今敏感和敏锐仅一字之差,变成了他比别的新警多出的优势。
短短两天而已,江桢不仅跟上了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就连思考方式也堪称老到,不知在警校念书时暗自多努力了多少。
“这就要看我们能顺着神像和木珠这条线摸出多少了。”
宋柏起身结账,江桢跟在后面:“不能总花你钱,饭钱多少,我摊给你。”
“摊给我?”一瞬间宋柏语气有些古怪,反问,“怎么摊?”
“微信红包啊。”江桢打开微信,在联系列表里找了个来回,先是“咦?”了一声,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手机屏幕快速操作起来。
——十年前,他转学离开章宁的当天就把宋柏的微信拉黑了。
他把宋柏拉出黑名单,若无其事地发了红包过去。宋柏的微信昵称和头像都没有变,还和之前一样,仿佛十年空白并不存在。
宋柏点开聊天框收红包,江桢余光瞥到上方一连串红色感叹号,都是因为被拉黑而未发出的消息。他一直这样发消息吗,每天对着不会回复的聊天框?
江桢的心像被轻轻攥了一下。
宋柏就要去开车。他们接下来要查那看起来时手工雕刻的木珠的来源,第一站打算去这类物品的聚集之地化智寺。江桢想了一下,握住宋柏的手肘,他很少主动触碰别人,宋柏有点意外地回过头。
“等一下,”江桢修长的手指搭在宋柏纱布包裹的虎口,在那儿多留了片刻,“先上楼,我帮你换了药再走吧。”
宋柏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动,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其实是一个想要搭上对方的手而又下意识克制的动作。
两人并肩走到分局门口,戴奇领着杨繁从里面出来,四个人打了照面,戴奇说:“正好,还不用给你们打电话了。我们查了一下那个神像,发现这东西在民间还真的出现过,八/九十年代,南方小部分地区以它为信仰,教团自称‘自在门’,你们猜为什么他们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
“捡重点说。”宋柏并不配合戴奇卖关子。一旁的江桢本来认真在听,听到南方小部分地区时他神情微变,但那变色转瞬即逝,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手指回蜷,用力攥住了掌心。
“南方信仰繁多,有的地方甚至村与村信神都不相同,但它们往往又各有联系,彼此互为融入当地文化的变种。这个自在神就属于这种情况,它的原型其实是婆罗门教的湿婆,也就是大自在天。但是大自在天至多只有六臂,八臂无脸的神像应该是与当地文化融合之后被创造出来的变种。自在神在南方被奉为护/法神,九十年代时在化州的清昌坝区、林台坡、江兴沿海香火极盛。”
来了。
听到林台坡这个名字从戴奇口中说出来,江桢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林台坡那起命案的亲历者,更不要和别人描述详细的经过,不要和人说你看见了凶手的脸,不要把别人卷进来。即使闭着眼,他的面前也仿佛还摇曳着模糊的绿影,那是老式的刑警制服——很多人围着他,口中说着早已陌生的乡音,像某种喑哑、带有暗示的吟唱:
少说给别人听,不要让无辜的人卷进来。
江桢睁开眼,愈演愈烈的嘈杂众声退潮一般,回到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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