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事务一切准备妥当后,康熙带着后宫众人及前朝的大臣要员们,于二月初三,御驾启程,于大通桥乘舟南下。

安清和四福晋、八福晋三位皇子福晋乘坐着一艘二层高的楼船,船舶很是宽敞,白日里可以坐在船头欣赏河两岸的风景,以及风土人情。

最令她意外的是,她如今这副身子竟然也不晕船,要知道上辈子她可是曾晕船晕到怀疑过人生的啊。

在出发之前,安清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晕一路的准备,还拉着春晓她们准备不少缓解晕船的零嘴,比如生姜、薄荷糖、酸梅干和山楂干等等,就怕她又晕又吐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也好吃这些缓缓。

可谁能想到啊,她自从上船后便一直安然无恙,这会精力更是旺盛到不行,吃嘛嘛香的,午间用膳时她甚至还多用了一碗饭呢。

看来这一世老天爷还真是待她不薄,既不晕马车,也不晕船,以后这出行可是完全没障碍了。

不过,她之前准备那些晕船小零食倒也不会浪费,因为和她同船的四福晋、八福晋都晕船晕的很是厉害。

听说两人自上船后便不吃不喝,整日躺在床上吐到人都虚脱掉了,御医开了好些药都没能起作用,这会还在船舱里躺着呢。

“主子,您看装这些份额够吗?”紫苏指着桌案上的零食包问道。

安清上前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回道:“够了,是一式两份吗?”

紫苏回道:“回主子,是一样的,奴婢亲自分的。”

安清轻‘嗯’了声,她待会准备去看看四福晋和八福晋,毕竟同一条船上住着,两人现下这般模样,她不过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麦冬,把你做的那些治晕船的药丸带上两瓶吧。”

麦冬忙应了下来,转身去旁边的箱子前翻了起来。

这次出门安清只带了紫苏和麦冬两人随身伺候,至于春晓和翠柳则被留在了宫里,其实,按照她的想法,自是想把她们四人都带上的,毕竟这可是去江南游玩啊,机会难得。

但问题是,此次南巡康熙特地强调了要减员出行,那她自是不好太过招摇,最后也只能忍痛留下两人在宫里。

至于带谁留谁,按照安清一开始的意思是让她们抽签决定,但她这想法刚说出来,便被四人异

口同声给否决了,说什么出门在外更不是儿戏,哪能这般轻易决定。

最后,这事四人也没让安清插手便确定了紫苏和麦冬跟随南巡,她们给出的原因是,紫苏向来做事细致稳妥,出门在外,有她在旁顾着也能放心,而麦冬会医术,此去南巡路途遥远,带上她也算是有备无患。

对于她们的理由,安清表示无法反驳,当然,这些道理她自是也知道的,但这次出门机会实在难得,她也是不想有失偏颇罢了。

当安清带着来到四福晋船舱时,她正歪靠在床上躺着,脸色煞白的厉害,旁边还放着个痰盂,看这架势是随时准备再吐上一场的意思啊。

“主子,五福晋来瞧您了。”四福晋的贴身宫女领着安清进来后,便对着闭着眼在环节晕眩感的四福晋说道。

一听安清来了,四福晋立马睁开了眼,紧接着便坐起身来。

但奈何她这会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身子刚起了一半,便直直地朝着床上倒去。

安清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她,“四嫂,小心!”

四福晋一手撑着床沿上,另一胳膊被安清扶着,才勉强没有跌倒在床上,旁边的宫女见状忙上前帮忙,这才把她扶着靠在了床上。

她虚弱地笑了笑,面上露出一丝歉意:“让你见笑了。”

安清摆了摆手,出声宽慰道:“四嫂说这话就见外了,还是身子要紧。”

四福晋也没再同安清见外,轻点了点头。

“听说太医过来开了药,可有好些?”安清问。

四福晋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作用,太医也说了,药物只能稍作环节,主要还是靠自身扛着。”

安清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个确实还真是。

晕船也是没法子的事,不管是药物,还是那些小零食,这些外物只能帮着暂缓些,主要还得靠自己扛着才行,毕竟,这一路南下可基本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当然,也不排除晕着晕着就不晕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晕习惯了,身子也慢慢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安清见四福晋实在是晕的厉害,也不好多打扰,便抬手让紫苏把带的东西给了四福晋的宫女,直接道出了来意。

“这些都是我出发前让人准备的一些能缓解晕船的小食,还有那瓶

晕船的药丸,我也不知效果如何,四嫂都看着用吧。”

四福晋有些意外,“你竟准备的这般周全?”

安清笑了笑,回道:“我也是摸不准自己会不会晕船,就都准备了些。”

四福晋羡慕地看着安清,能不晕船真好啊,“还是你细心,我就什么都没准备,谁知会晕成这样。”

安清也没再多废话,嘱咐了四福晋几句多休息后,便直接离开了。

四福晋也终于不用再强撑着待客了,直接扒拉着旁边的痰盂,又俯身吐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就方才那会子的功夫,要不是顾着安清在的话,她早都撑不住了。

宫女忙上前帮四福晋拍背,见自家主子晕成这样,心里也是急的不行。

待腹中那些酸水全都吐的差不多后,四福晋又重新躺会了床上,只是这会她的脸白的更加厉害了。

“主子,要不吃点五福晋送来的小食吧。”宫女劝道。

自从上船四福晋除了喝水外,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没进食,在这样的话,人哪里受得了啊。

四福晋闭着眼,轻点了点头,“看看有没有酸点的果干,我吃些压压。”

宫女闻言自是喜不胜收,忙走到桌案前翻找,还果真找到了一包酸梅干,“主子,这有酸梅干,您快用些。”

四福晋轻‘嗯’了声,顺着宫女递到嘴边的酸梅干含进了嘴里,口腔内传来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把那股难受的压了下去些。

竟还真的有用。

于是,她又吃了几块酸梅干,怕反胃酸便没敢多用,最后,她又含了一片姜片后,觉得方才还一直翻江倒海的胃却慢慢消停了下来,总算是好受了些,然后便慢慢地睡了过去。

宫女在旁看到自家主子睡的踏实,心里一阵欢喜,她忙把桌上安清送的那包东西仔细地收了起来。

还是五福晋有法子啊,她家主子自从上床虽一直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但却从未睡踏实过,这会睡的这么踏实,想必是不难受吧。

安清从四福晋这离开后,又回了趟自己的船舱,然后拿上给八福晋的东西,又出了门。

只是,她这次来的很是不巧,八福晋这会恰好睡下了,她在门口还碰到了刚照顾完八福晋的八阿哥。

安清

看着面前这个翩翩如玉、温和有礼八阿哥,心里再次忍不住感慨道,就冲着老康那长相,竟生了这些个好皮囊的儿子,也是难得啊。

不过,这也倒是能理解,毕竟康熙后宫的嫔妃各个都不俗,改善了些基因也正常。

历史上都说康熙是个出了名的颜狗,从他宠爱的妃子和亲近的儿子都看出来,他确实是只喜欢好看的。

就比如眼前这位八阿哥,这长相确实没的说了,完全遗传到了他母亲卫氏的容貌优点,再加上他待人谦逊守礼,身上那股温润若玉的君子之风,更是明显有别于旁的皇子。

“抱歉,五嫂,她刚睡下,怕是不方便请你进去坐会了。”八阿哥看了眼身后的船舱,脸上带着一抹歉意道。

安清笑着摇了摇头,“无碍,都理解,晕船这般难受,能踏实地睡会也实在难得。”

八阿哥行了一礼,道:“多谢五嫂体谅。”

安清回道:“八弟无需多礼,八弟妹现下如何了,太医开了药,可有好些?”

八阿哥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好是好了一些,但还是晕的很厉害。”

安清轻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把方才在四福晋那里说的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也算道明了来意。

八阿哥接过东西后,自是又一番道谢。

安清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话,她也就回去了。

回到船舱后,紫苏忍不住感慨道:“之前宫里的那些传言竟都是真的,同八阿哥说话,竟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安清笑了笑,没说话。

她自是知道宫里的那些传言是什么,自打进宫后,便知这八阿哥在宫中素有贤名,不止在后宫,前朝亦是如此。

自从去年封爵后,八阿哥在前朝也慢慢打出了名声,据说他办差尽心尽力,多次被康熙点名夸赞,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朝中不管是科举文臣,还是那些满洲军功贵族集团的人,凡是同八阿哥共事过的,都对其为人称赞有加。

无疑,这也为日后构建强大的政治团体‘八爷党’奠定了基础。

说实话,安清对八阿哥并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在夺嫡争储这种事情上,成王败寇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其实并不能代

表什么。

相反的,她还有些佩服他呢,从出身卑微到满朝拥戴,是何等不易的事,他却做到了,凭着谦逊谨慎获得身边人的青睐,靠着努力精进自己,改变了亲生母亲卫氏在后宫的地位,不得不说,八阿哥从小便做的很好。

然而,在九子夺嫡这件事上,很多事情都很难说的,有时候路的很宽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八阿哥,他夺嫡走的是群臣拥戴的路子,但这恰恰是康熙这个帝王最忌讳的,特别是在后期时。

当然,这些同她也没有关系,反正夺嫡这趟浑水,她和胤祺都是不打算掺和的,这中间牵扯太多,变故自也很多,所以,人各有命,他们各凭本事就是。

看完了同船的两大病号后,安清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白日里,胤祺基本都在康熙的御舟那边,只有晚上才会回来,她这下也彻底闲了下来。

因着行驶在水上,没之前去塞外时乘马车那般方便,她也不好随便去旁的船上串门,所以便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她这找的乐子也再简单不过了,就是坐在船头看风景。

其实,这会的船队才刚驶出京城没多久,沿途的风土人情也没多少变化,瞧着也没什么新鲜的,但胜在一个意境——游船的意境。

船平稳地行驶在水面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景,不免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再悠闲地吃着些果干小食,看着天边的落日晚霞,这般惬意自在的时光倒也是不常有啊。

当然,若是没有麦冬在她耳边念叨就更好了。

傍晚时分,胤祺在康熙那便忙完后,便乘着小船划了过来。

他刚登上船板,便看到在船头上吹风的安清,眉头不由一皱:“风这般大,你怎么不在船舱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现在可是二月啊,这样的数九寒天,她竟然出来吹冷风,这是嫌自己的身子骨太硬朗了吗?

安清也没想到胤祺竟这会回来了,不由一愣,“船舱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没出来多会。”

“主子,您骗人!”麦冬可算是找到机会了,立马告起了状来,“回贝勒爷,主子在这都快待一个时辰了,奴婢怎么劝都不听。”

安清:“……”

好家伙,叛徒竟在她身边!

这小妮子到底是谁

的人啊。

胤祺闻言,眉头又皱了几分,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船舱走去。

“真不冷,你看啊,我穿的可厚了,紫苏还给我戴了个挡风的帷帽呢。”安清边被拉着,边努力辩解道。

胤祺也没搭理她,回到船舱后,便转身交代麦冬去熬姜汤,还嘱咐她一定熬得浓一些。

安清一听要喝姜汤,瞬间一副痛苦面具状,“不是,我好好的,喝姜汤做什么。”

那玩意这么辣,谁家好人爱喝啊。

胤祺也是人狠话不多,直接拿捏住了她命脉,“若是你今日得了风寒,那明日路过大杨柳停泊时,我便去奏请皇阿玛带你回宫养病。”

“要回你回,我这次是可是侍奉皇玛嬷的,严格来说,咱俩不同路。”安清死鸭子嘴硬道。

胤祺嘴角噙着丝淡笑,“你也说是要侍奉皇玛嬷的,若是你得了风寒,还如何能侍奉人,所幸正好有了回宫的由头。

安清:“……”

成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喝就是了。

不就是区区一碗姜汤吗,哪里有南巡的事重要,再说了,也确实是得预防下,万一得了风寒可就不能好好游玩了。

喝姜汤的事敲定了,安清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方才说明日经过大杨柳时船舶会靠岸,这是怎么回事啊。

胤祺解释道:“明日经过大杨柳,我们要在那边停留两日,皇阿玛要带着百官巡视当地农事,这也是此次南巡行程中的第一个安排。”

安清“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她自是不知道康熙南巡具体行程安排的,只大概知道从大通桥乘船南下,大概会路经过那些地方,她还以为这船是一路南下不停的呢,原来这中间还有旁的安排。

不过,安清也没太当回事,只觉得确实符合康熙的作风。

历史上康熙虽曾六次南巡,但他和他孙子乾隆主要为了游山玩水的下江南不同,康熙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主要是为了治理黄河,考察民情吏治。

所以,在南巡途中,康熙往往会关注沿途百姓的生活状况,更加了解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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