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狄秋平静地抓起如丝绸般的缎发，把白毛拉离自己的膝间：“如果是想寻求帮助，拿出一点求人办事的态度。”
白毛抬起泪眼沾湿的睫毛，似乎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表情懵懂。
面上都是她居然不吃我这一套的震惊。
“别这么没有教养。”她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有什么比昔日仇敌现在毫无杀伤力地求她更好的事情吗，没有。
看白毛跪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像一幅美人油画，狄秋生出了强烈的飘飘然虚荣感。
她在膝盖上撑起自己的手臂，深沉地cos教父。
白毛正正跪坐在地上，身姿每处都带着刻意的引诱姿态，泪珠如一颗颗钻石低落，粘在衣衫上，漏出贴肤的旖旎：“老婆，这里只有我们，我们就留在这里组建家庭不好吗？”
狄秋冷笑：“等着被这未知的环境淹没，失去自我意识。”
她的声音进一步压低，带着嘲笑：“联盟培养出的杀器，好没骨气。”
白毛震愣地望着沙发上气场骤然转换的狄秋，觉得这些话语非常刺耳，他美好恬静的脸庞碎裂出冰凉的缝隙，却仍是压抑着情绪，用甜美的嗓音诱惑：“老婆，我们打不过他。”
看狄秋没讲话，他的情绪更加热络：“老婆，你不觉得我们的相遇就像一场童话吗？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就算现在被困在这里，我们也像小说的男女主角，这个世界是围绕着我们生成的，我们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老婆，你难道不觉得开心吗？”
他伸给手，无数玫瑰花瓣从他白皙的掌心涌出，落了一地，他红唇微张，竟又是靠了过来。
“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狄秋的眉毛压抑不住地开始抖动，然后高高挑起，白毛对自己营造的人设信念感很强，竟又是回到原先的狗血演绎轨道。
“兰微。”这是狄秋第一次直呼白毛的名字。
白毛眸子充满希翼的亮了，似乎认为自己让狄秋回心转意了，手中涌出的玫瑰更加绚丽灿烂，沾着露水的玫瑰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你的爱让我时时刻刻感到恶心。”狄秋不为所动地冰冷吐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感谢幻境大平台，她终于可以讲出自己的感受。
欸，白毛整个身形一顿，继而如秋风中的蝴蝶开始颤抖，泪珠再次一颗一颗滴落：“你骗人，你骗人，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明明很喜欢我，你喜欢我的脸，喜欢我做的饼干…”
狄秋神色冰冷：““你其实是得了异食癖吧，嘴上喊着爱呀爱呀的，只是觉得我比较耐磨吧，狗嘴痒了就可以过来啃啃？”
她的手指点着白毛那颗璀璨难辨真假的眼眸：“你的眼睛，很冰冷，你不是爱我，你是想杀我。”
白毛下意识向后退，小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在手中幻化拿出一面镜子，迟疑地照在自己的脸上，那是极冷的一颗南极石制成的义眼，容纳着星河的璀璨，却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一颗无魂的宝石。
和他首饰盒里每一刻宝石无异。
他猛地把镜子摔碎在地上：“你骗人，你骗我，我明明这么爱你，我为了你都吞噬了我的哥哥。”
狄秋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睛，动作温柔语言刺骨：“你自身感觉到了你哥哥对你的压迫，你想找一个理由，为自己的无情开脱。”
“兰微，你是联盟的杀器，你根本没有感情，又何必做出假惺惺的道德绑架。”
“你也并不爱我，只是将对我的杀意异化了。”
狄秋喉咙里滚落一串古怪的笑容：“你怕我，又想杀我，才强迫自己爱我。”
“你知道自己的容貌的优势，你想用爱来绑架我，永远凌驾我之上。”
“你想用感情折磨我，让我像狗一样追逐你，最后兔死狗烹，你只一个极其卑鄙的改造人，别再收敛着你的杀意，战斗才会让我感觉畅快。”
白毛的眼珠在她的手指下颤动。
“不对不对，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想杀你。”
他居然伸手直接戳向自己的眼眸，但是除了那串血泪，他的眼睛依旧完好无损。
他的手心中被塞进一把匕首，狄秋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背上：“在这里我们都是普通人，你现在完全可以杀我，毫不费力的杀我，不是吗？”
狄秋神色带着鼓励：“来杀我，你会懂的。”
白毛震愣望着那把尖刀，继而望向平静的狄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刀尖摇晃，他抬起手臂，猛的刺下。
却被一巴掌瞬间扇倒在地，脸瞬间泛红。
狄秋坏笑：“可惜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永远都不会。”
白毛的发丝垂在额前，纤细的胳膊撑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狄秋微微坐起了身子，也许这一巴掌打回了白毛的战意，她已经做好了近身作战的准备。
白毛坐起，手指将凌乱的发丝重新勾勒到耳后，嘴角还晕着血丝，他的声音很轻：“狄秋，我以前也是人，你凭什么否定我作为人的情绪。”
“我说爱你就是爱你，我要你也爱我。”
狄秋坐直的身子又重新躺回了回去，这简直是当代活爱神，完全油盐不进。可能精神力的缺陷对白毛本身的情绪影响太大，让他完全无法理智思考。
她沉思，也许该换一种战略了。
面上表情迅速风云变化，她沉闷地回应：“那你找错人了，我从小确诊爱无能。”
“爱无能？”白毛在重复一遍，带着微弱地疑问。
狄秋站起身，深沉地站在了窗前。窗外虚幻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迷离梦幻，配合她的表情，充满了电影镜头的质感。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地颤动，却又坚定：“兰微，你和我出生并不同，我生于战后重建的第二年，我的父母都是最低级的建筑工人，我生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上，又何谈去充沛自我内心世界呢？我的心啊，也是一片荒芜…”
她斜睨跪坐的白毛，看他在听，大脑飞速运转，继续编造道：“在我五岁时，我的父母无力赡养我，送我进了儿童救济所，从那以后，我就要通过贩卖劳动换取所需的生存资源，我所拥有的，都是我拼尽全力夺取的，活着，已经精疲力竭…（沉痛哀叹）”
“我的生活因为无法饱腹的饥饿感变得乏善可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一头城市里野兽，孤独、狼狈，我是城市里的异类，如此格格不入...”
白毛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经历如此艰难。”
她走到白毛身前，拉起他的手指：“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淹埋了我爱人的能力，我的生活被城市多方势力裹挟，我活得痛不欲生，我，我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爱！”她松开白毛的手，猛然转过身，对着天空扬起下颌角，眼泪却滴不下来。
算了，演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就别逼自己了。
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环上来：“对不起，狄秋，我从没想过你的生活如此艰辛，我不该强迫你。”
狄秋撇嘴，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下真是对症下药了。
她是肯定要出这个幻境的，不如趁现在给白毛洗洗脑，她挣脱了对方的怀抱，再次走到窗前，声音突然变得激昂：“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了一本书，它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书架上，那是一本战前的散文集。”
“原来，曾经的世界那么美好，人们有自己的庭院，能够在荒原上组建家庭，日落而出日落而息，人们可以养毛茸茸的宠物，可以饲养牛羊耕作稻田，没有科技，没有外敌，仅靠自己的双手就编织出属于自己的天地，啊，多么美好的原始生命力。”
白毛似乎沉浸在她描述的世界里，表情有些恍惚。
狄秋添柴加火：“兰微，你知道吗？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活着竟然如此简单，生活竟然如此缤纷多彩。”
白毛走到她身前，小脸红扑扑的：“狄秋，听说我的姨妈在莫里斯平原有一处农场，这是她留给我的遗产，虽然那里离里塔科很远，但是如果你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努力去实现好吗？”
狄秋眼眶瞬间瞪大了，搞什么，这个家伙真的全部听进去了吗？怎么感觉只是挑着星点信息回复。
她拉开白毛的肩膀，心里想着还要再编点什么。
突然，周围的环境骤然发生变换，原本舒适温馨的公寓变为旷阔宁静的草甸，稻田麦黄，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收割完成，草垛被堆成小山，远处一座白色的小屋。
嗯？狄秋下意识抬眼看向白毛，只见白毛眼眸一阵惊艳之色。
她根本没见过农场，刚才的散文也是编造的，怎么场景突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很快，她就垂下眼眸，原来这地方还有还有第三个人啊。这鬼地方，观众倒是不少。
白毛此时欣喜若狂，他认为狄秋终于同意了他两人三餐四季的畅想，眉眼弯弯，挺拔的身子硬要缩进她的颈弯。
狄秋嘴角一阵抽搐，她缓慢拉起白毛的手指，既然现在观众不止一位，她演起戏来，就得顾及另一位的感受了。
“兰微，你还想了解我的生活吗，会不会觉得太沉重？”她眨着眼睛，真挚而纯粹。
白毛害羞地低下头：“老婆，你愿意告诉我吗？”
狄秋拉着他的手指，将他抱到草垛上：“你都愿意体谅我了，我当然要对你坦诚。”
“我们之间不应该再生间隙。”苍白的脸上闪现出真挚的笑容。
白毛小脸绯红，手指抓着她的手指，脸一下一下的蹭着，发出含羞的咕哝声。
啊，好像猫，思绪至此，狄秋的眼神更加温柔了，手下的动作也主动起来。
可惜皮肤太光滑了，一点都不毛茸茸。
“我的生活，简直乏善可陈，兰微，你是第一个愿意了解我的生活的，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也许会一见如故。”
白毛弱弱提问：“一见如故是什么意思呀。”
狄秋手指放在他的唇边：“嘘。”讲人话就不像猫了。
白毛自觉噤声。
“我的父母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建筑工人，他们却有最纯粹的民族情怀，他们从小告诉我，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所以尽管他们把我送进儿童救济所，我并不恨他们。”远眺回味着单薄的亲情，一脸虚假的眷恋。
“我出生在里塔科，难以逃脱最普遍的底层社会矛盾，我总是沉浸在战后普遍弥漫的痛苦气氛中，我从小被灌输要与联盟抗争到底，所以我很压抑，生怕自己太过平庸而产生平庸的幸福。”
“简单的幸福对我来说，是一种完全否定过去自我的痛苦。”懊恼地抱头叹息。
“兰微，你的幸福和我的幸福，无法兼容…”抬眼，看着白毛，也是看着未知的观众。
白毛眼角滴落一滴眼泪：“狄秋，这不怪你，我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我会陪你治疗你的精神疾病。”
狄秋垂眸，沉重叹息：“可是我们的身份，我们的结合，这对于我的家族来说，是无法被原谅的存在。”
战争爱情剧本里是这样写的没错吧，狄秋再添猛药：“和你在一起，就是对我先祖的背叛。”
“我，我无法抗拒我的本能，但我更要忠诚于我的家族。”
一把刀出现在她的手心，她贴着自己的脖颈，假装自刎。
白毛落泪制止她的动作：“都怪我，都怪我引诱你，你杀我吧，别杀自己。”
哇真的有用啊，刀刃连皮都没擦破，反倒白毛空手接白刃，留了满掌心血，泪眼朦胧。
“我从未想过，爱我让你这么痛苦。”这次白毛听进去了，并且反思，他已经认定狄秋对自己心有所属，并且为之痛苦。
狄秋在心里不住点头，没错，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对不起，兰微，我真的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也许，做敌人，才是我们的最终归宿。”狄秋捂着胸口，深深惋惜。
白毛的神色变得晦暗，仿佛瞬间失去了色彩，他抬起眼睛，祈求：“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不是吗？我们做生活在农场里的伙伴，我不在强求你爱我。”
“不，不，我们的感情怎么能回归于如此平淡的词语，你很恨吧，恨我才能，相配于我们的…”话没说完，留下无限遐想。
据说现在小说网站很流行做恨，白毛应当是拒绝不了小说网站的主流话题的。
果然，白毛一副悲痛欲绝又带着被爽到的神情：“狄秋，你杀了我吧，死在你的手下，我很幸福。”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路径，就是这个洗脑爽。
“我无数次想杀你，却总是差一点…”对啊，怎么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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