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换颜(其四)
“冉青荷”凑到他面前,“事到如今,我以为国师大人也该猜出一二。”
他的表情逐渐僵硬,慢慢垂下眸子,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不可能。”事到如今,他仍旧不愿意相信。
“冉青荷”故意掏出一方古朴小镜,松松拢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眼前转着。
国师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她的眼神也愈发晦涩:“前尘镜在你手上。”他身形一顿,刹那间如梦初醒般明白了关键,猛地站起身来,却被身后的楼听澜压下肩膀,他双手被镣铐控制,身体不由失衡,半跪在地上。
楼听澜转到他的正面,半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眸底藏着探究:“你究竟是谁?”
国师冷笑:“既然你们是戒律堂的人,难道还不认识我这张脸?”
楼听澜撤下脸上所施的障眼法,平静问道:“如果你是楼听澜,那我是谁?”
换颜禁术,原本就只是一种幻术,所以,一旦遇到这张脸真正的主人,两相矛盾之下,幻术便会不攻自破。
昏黄暮色下,幻术褪去,日光映照着他低垂的头颅。他的脸,如果还能称之为脸的话,隐藏在深深的阴影中,如同一个不愿被人忆起的噩梦。
“又是这样。”他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笑声,长久的沉默中,他缓缓开口祈求道:“能不能,不要用那张脸来看我?”
冉青禾意识到,国师是在与她说话,他很介意自己的伪装,“抱歉”,她一时忘记撤下脸上的障眼法了,伪装的妍丽面容褪下,再次露出的,是一张添着几分冷意的颜色。
他终于抬起头,三人礼貌地抑制住了眼底的震惊。
他的脸上不是普通的伤疤,而是一道道扭曲的纹路,像是被手指抓挠后凸起的红印,黑气潜伏在其下,不停地轻微起伏,仿佛有虫子在底下蠕动。
即使容貌已经成了这幅样子,楼听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六长老。”
亓风:“怎么会?六长老楼双不是与五长老楼飞一齐闭关?”
先前他传讯于堂主时,问得清清楚楚。
戒律堂一共有七位长老,除去不时闭关的五长老楼飞与六长老楼双,剩余五位长老仍在戒律堂内处理相关堂务。因五长老和六长老是一齐闭关,所以亓风一直以为他们的猜测方向错了,国师或许只是会戒律堂的束缚术,并不是堂内人。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楼双无端哂笑了一声:“真是难为你了,我都成了这幅样子了,你还能认得出来我。”
这是……直接承认了。
亓风将信将疑道:“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五长老与你一起闭关,他不知道吗?”
提到五长老,楼双神色十分激动,脸上的疤痕更显得火灼一般通红:“五长老?哪里还有什么五长老?”
被镣铐紧紧卡住的双手指道:“你,还有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一面,不过是个早死的可怜虫罢了。”但这话刚一说出口,他的眼角、鼻腔、唇边却缓缓有血迹渗出。
看样子,是触发了戒律堂用以审讯犯人的真言咒。
楼双一把抹去满脸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鲜血在脸上糊作一团,滑稽得不成样子。
楼听澜沉默地递出一块儿巾帕,楼双接过,却还是嘲讽道:“你和你那圣母心的父母亲一样,假好心一套一套的。”
冉青禾见状,一把将帕子夺了回来,塞给楼听澜,居高临下道:“老头儿,放下筷子骂娘,你倒打一耙才是个中好手吧。”
楼双被她这称呼气到,梗着脖子道:“谁是老头儿,我不过两百多岁而已。我比那楼弈,还有他老子楼云崖,年轻不知多少。”
她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什么废话,抬手便要驱动前尘镜:“行了,那是你们戒律堂的事儿,与我无关。”
但,前尘镜未起,不远处,已经紧闭的城门霎时间被冲天黑气破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土混合的怪异气味,所有的守城兵士被黑气卷起,又重重摔下。
三人心下皆是一惊,前尘镜中,为何会有怨灵作祟。
它的目的明确,滚滚黑气直冲楼双而来,卷着他的身体,像是拔萝卜一般,要将他从束缚阵中剥离开来。
黑气与束缚阵撕扯,若是任由怨灵动作,楼双非得被撕下一身人皮不可。
楼听澜召出静心,长剑铮然出鞘,迎向遮天蔽日的黑气,黑气缠上剑刃。亓风趁机从怨灵背后袭去,两人一前一后,打得怨灵分身乏术。
楼双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冲冉青禾吼道:“你做了什么?”
冉青禾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不如扪心自问,是你做了什么,才将这怨灵招来,这怨灵怎么不攻击别人,却偏偏冲向你呢。”
被冉青禾一提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的视线渐渐失焦,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冉青荷?”
冉青禾挥出几道灵刃,将周身怨气打散,没好气道:“怎么?”
楼双急切道:“冉青荷是不是死了?”
冉青禾道:“当然。”她特地将时间点调到了冉青荷死后,方便布局做戏。
话说出口,她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怨灵是冉青荷?”
她否认道:“怎么可能?”
虽说前尘镜中的这个时间点,冉青荷已然死去,但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即使是生前有怨,死后也最多化为厉鬼,又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修成怨灵?
楼双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双手,手指反复抠着脸上的疤痕,直到露出发红的血肉,口中反复念着:“又失败了,又失败了。到底要我怎么做?怎么做?”
冉青禾挥出长鞭,死死缠住他的手腕,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冷静下来。
她心底忽地浮现出一种可能,将鞭尾狠狠一扯,逼问道:“什么叫又失败了?你用过多少次前尘镜?”
楼双脸色发灰,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盛气凌人的模样,如同被吸干了精气:“记不清了,记不清了。每一次!每一次!都失败了。”
原来如此,她恍悟,难怪这冉青荷能以凡人之身修成怨灵,竟是在这前尘镜中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死亡。
冉青禾心生不忍:“你为何要这样?”任由她死去百次,岂不是另一种折磨。
楼双黯然:“万一呢,万一有一次成功了。”可连他自己也知道,万一万一,一万次中或许才侥幸有一次。
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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