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佩妮坐在书桌前,书桌中央摊着日志,左边是她绘制的克拉德尼图形,右边则是一个结构精巧的基础炼成阵。
“魔法符文和炼成阵,是更高维度的‘克拉德尼图形’,它们是能量在特定规则下,自发形成的最优稳定结构。”
这是她不久前的狂喜发现,是连接两个世界的理论桥梁,但今夜,这座桥引向了一个更加叛逆和危险的念头。
冯塔纳先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魔力是生命与意志的赠礼,是启动一切的‘第一因’,是无法被替代的。”
“第一因……”佩妮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指尖划过炼成阵中央那个代表“起源”的符号。
真的无法替代吗?
一个清晰的推论在她脑中接通:
如果世界的底层规则是统一的,如果魔法和某些物理现象都是该规则的不同体现,那么,实现规则所导向的结果,其路径就不应只有“魔力”这一条,关键在于理解规则本身,而非依赖某种特定的“钥匙”。
这个想法让佩妮心跳有些加速,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一个更复杂的咒语,而是一个更精确的“引导场”,就像赛斯琴的琴弓,它本身不创造规律,它只是以正确的方式,触发了规律本身的显形。
她要验证的就是规则的“显形”,看它是否可以由非魔力的、完全受控的物理手段来“触发”。
机会在第二天意外降临。罗兰夫人在整理仓库时,随口抱怨地下室那个旧储藏间堆满了过期的印刷品,积尘严重,难以清理。
“夫人,”佩妮立刻抓住机会,“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忙整理。而且那里很安静,我最近有一些关于声波干涉的测量想法,可能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
罗兰夫人有些惊讶,她看着佩妮的眼睛,很快便欣然应允。“当然可以,亲爱的孩子,知识探索的场所从来不该局限于光鲜亮丽的书房。”
拿到钥匙的那一刻,佩妮感觉自己开启的不是一扇废弃的门,而是一个禁忌的实验室。
接下来的两天,她像一只忙碌的工蚁,秘密地进行着准备。
佩妮首先彻底打扫了那间地下室,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组装她的“武器”:
核心发生器来自罗兰夫人收藏的一台真空管频率发生器,它能输出稳定且可调的正弦波。
“琴弓”阵列由四个小型的压电式扬声器组成,被她拆解后,用软木和黄铜支架固定,可以精确调整角度和位置,瞄准中心区域。
“画布”则是一个她从市场杂货店买来的光滑钢盘,以及一小瓶细腻的铜粉和锡粉混合物。
用于观测的“眼睛”则是一台阴极射线管示波器,用于监控她创造的“声场”是否符合预期。
每一件设备都来自麻瓜世界,每一根连接线都诉说着科学,佩妮谨慎地没有使用任何一件带有魔法痕迹的物品。
这是一个纯粹的、物理学的“非法”实验——它所“非法”触碰的,是那个被巫师界视为亘古不变的信条:唯魔力方可驱动法则!
当一切准备就绪,佩妮站在设备中央,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没有罗兰书房阳光下的理性秩序,也没有冯塔纳书房烛光里的神秘氛围,只有她,和她的假设。
佩妮知道,她即将尝试的,不是简单的重复劳动,而是一次孤独的叩问,她要用科学的手指,去叩响那扇被认为只有魔法才能开启的大门。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频率发生器接通时,电子管亮起的微弱橙光与示波器屏幕上那道跳跃的绿色扫描线,证明时间仍在流逝。
佩妮站在装置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连接。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而急促的跳动声,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源于一种即将验证真理的兴奋。
她首先进行的,是一次注定失败的“致敬”。
佩妮参照记忆中“哲人蓝”制备时冯塔纳先生所注入的魔力大致频率范围,设定了一个单一的频率,通过单个扬声器作用于钢盘。
“嗡——”
沉闷单调的声响在狭小空间里回荡,钢盘上的金属粉末应声跳动起来,但它们只是杂乱无章地颤抖、移位,除了制造出一片更均匀的“混乱”之外,没有任何形成结构的迹象。
佩妮冷静地关掉了发生器。
“果然不行……”她低语道,眼中却没有丝毫气馁,反而闪烁着“果然如此”的明悟。
“单一的能量输入,缺乏‘结构信息’,就像胡乱敲击琴键,永远成不了乐章,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那个‘引导场’。”
冯塔纳先生所说的“第一因”,或许不仅仅是启动能量,更包含了“秩序”的指令集。
佩妮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基础炼成阵临摹图,此刻,她不再将它视为蕴含魔力的神秘符号,而是纯粹将其当作一张能量引导的几何结构图——一张描绘了“势能洼地”与“力量线”的等高线地图。
“如果炼成阵的本质,是在微观层面创造一个无形的‘能量架构’,迫使或引导物质粒子沿着特定路径流向最稳定的结构……那么,我是否可以用多个声源构成的干涉场,在物理层面模拟并重建这个‘能量架构’?”
思路豁然开朗,佩妮不再试图模仿“魔力”,而是开始尝试复制“规则”。
她开始飞快地调整设备,将四个小型扬声器以精确的四边形布局固定在钢盘四周,调整着它们的朝向,确保其发出的声波能在盘面中心区域产生复杂的叠加与干涉。她的目光在示波器的屏幕与手绘的炼成阵图纸间快速切换,大脑飞速计算着相位、振幅与频率的组合。
“频率A,基准值,对应‘理解’阶段的共振瓦解……”佩妮一边默念,一边旋转着发生器上冰冷的旋钮。
“频率B与C,引入π/2相位差,模拟‘分解’后的混沌涡流……”
“频率D,高频低幅,作为‘重构’的引导线索……”
每一个参数的设定,都是她将炼金术的哲学步骤“翻译”成物理学语言的一次尝试。
当一切就绪,佩妮的指尖悬在总开关上,地下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最终,佩妮按下了开关。
“嗡——咛——嗡——”
一种比之前复杂得多、仿佛由数个不同音调扭曲缠绕而成的复合声响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
不再是单调的轰鸣,而是更像某种冰冷的低语。多个声波在钢盘上方相互碰撞、抵消、增强,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却真实存在的三维驻波场。
起初,盘中的金属粉末似乎比之前更加“狂躁”,在不同方向、不同频率的声波拉扯下剧烈地躁动、翻滚。
佩妮屏住呼吸,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双眼和指尖。她小心翼翼地微调着各个声道的增益控制,试图捕捉那个理论中存在的、能让混乱归于秩序的“共振奇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细操作而开始酸麻,示波器上的波形杂乱地跳动着,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
就在佩妮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理论是否存在根本性错误时——
奇迹发生了。
前一秒还在无序狂舞的金属粉末,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抚过,它们的运动轨迹瞬间改变了,从混乱的布朗运动,变成了有目的的流淌。它们像是被某种引力捕获,沿着无形的沟壑,向着盘面中心汇聚、延展……
几秒钟之内,一个清晰、对称、与炼成阵核心几何结构惊人相似的简化图案,稳定地呈现在了钢盘之上!
它没有哲人蓝诞生时那般辉煌的光效,也没有魔力介入时那种撼动人心的能量波动。它只是由金属粉末构成的、静止的、沉默的线条。然而,在佩妮眼中,这简陋的图案,却比任何魔法光彩都更加动人心魄。
她成功了!
哪怕这个结构还很初级,哪怕它可能只复现了完整炼成阵万分之一的精髓,但她确凿无疑地证明了:即使没有魔力这味“火种”,通过精确模拟规则所需的“能量环境”,物质确实能够被引导,并自发地趋向于形成预期的有序结构!
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佩妮,让她几乎要忍不住欢呼出声。
然而,这份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或许是外部环境的细微扰动,或许是她自身精神力的瞬间波动导致手指产生了微不可查的偏移,又或许是这个粗糙模拟的“引导场”本身就不稳定——那个美妙的几何图案,边缘开始模糊,线条如同失去支撑般开始溃散。
它颤抖着,挣扎着,最终像一场短暂的幻梦,在她眼前分崩离析,重新化为一盘平平无奇的金属细沙。
实验台上,只剩下依旧在发出嗡鸣的仪器,和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的钢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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