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Transfer
船只终于抵达了和之国，笼罩在鬼岛上空的阴霾犹如具象化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伊莱尔心头。
她被安置在鬼岛城堡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窗外是终年不散的乌云和嶙峋的怪石。
烬的庇护确实有效，奎因虽然不满，但也只是在她偶尔经过时，用那双藏在墨镜后的小眼睛不满地瞪着她，嘀嘀咕咕着“浪费资源的丫头”。
凯多像是也耐不住寂寞。尽管伊莱尔从来没承认自己加入了百兽海贼团，针对她的干部训练却强迫性的迅速展开，方式简单而粗暴。
“站稳了！”
凯多雷鸣般的吼声在空旷的场地炸响，伴随着的是那根巨大的狼牙棒——“雷鸣八卦”裹挟着毁灭性的气势横扫而来。劲风先至，吹得伊莱尔几乎睁不开眼，皮肤被刮得生疼。
躲不开！
死亡的阴影瞬间攫住了她全部的感官。
就在狼牙棒即将触体的前一瞬，求生的本能如同被挤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一股无形的、带着微弱生命悸动的力量自主地覆盖在了伊莱尔的双臂之上，交叉格挡在身前。
“轰——！”
她被狠狠砸飞出去，撞在后方坚硬的岩壁上，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开来。手臂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但那层自主激发的、带着奇异生机的力量缓冲了大部分冲击，保住了她的性命。
“唔……这就是……武装色吗？”她咳着血，艰难地爬起来，感受着双臂上那层与奎因描述的、常见的流樱不同的能量。它更内敛，更贴近她自身的生命本源。
这一击，直接将先前就潜藏在她体内的武装色潜力，全部激发了出来。
凯多扛着狼牙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更浓的兴趣。
“有点意思！不是普通的流樱，带着你自身能力的特性！再来！”
一次又一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在凯多毫不留情的“教导”下，伊莱尔对自身力量的运用飞速成长。
她的武装色霸气带着“生命”的特性，防御时如同坚韧的藤蔓，缠绕卸力。
她的见闻色霸气则在生死边缘不断拓展，开始能模糊感知到对手肌肉的微动和气息的流转，甚至能捕捉到凯多那狂暴攻击中极其细微的、属于生物本能的能量波动。
同时，伊莱尔也在悄悄探索着这个国家。
她的能力现在对生命能量异常敏感，她能“听”到这片土地下传来的、微弱而痛苦的呻吟，那是被污染的水源、被榨取的山脉、被奴役的人民汇聚而成的悲歌。
一天训练结束后，伊莱尔疲惫地靠在城堡外围的栏杆上，望着远处被工厂黑烟玷污的天空。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黑色的羽翼收拢在身后。
“你的进步很快。”他难得地先开了口。
伊莱尔没有回头，平静的回道：“只是不想死而已。”
凯老师教学，包教包会，会不了的都被狼牙棒打成饼了。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忽然用一种带着遥远回忆的、飘忽的语气说：“烬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来自一个很古老的国度。”
烬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伊莱尔继续说着，目光依旧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上辈子记忆模糊的故乡。
“那里曾经很美，有会发光的森林，有清澈的河流，有一群最好的族人……但后来，什么都没了。战争，灾难……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孤独地流落到了这个世界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依旧流露出的脆弱和迷茫：“无论我走到哪里，乐园也好，新世界也好，甚至这里……我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那种感觉……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你，而你找不到任何归属。”
海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充满着忧郁和悲伤的蓝眼睛。她没有看烬，真相与谎言混杂，每一个字都精心设计，敲打在他内心最深处、关于露娜利亚族覆灭的孤独与伤痛上。
长久的沉默。
只有风声呜咽。
须臾，伊莱尔感觉到身边的空气流动发生了变化。
烬微微侧身，将他一边巨大的、覆盖着黑色羽毛的翅膀，向她靠近了一些。羽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我理解。”烬低沉的声音响起，比往常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
“失去故乡，失去族人……独自背负着消失的历史……”他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你想感受一下……不是作为研究对象的话。”
伊莱尔的心脏微微收紧，嘴角差点没绷住，现在笑出声的话，一定会被杀的。她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和感激，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黑色羽毛。
触感比她想象的更柔软，带着活体的温热，以及一种内敛的、强大的力量感。
“谢谢您，烬先生。”她轻声说，收回了手。
连日的训练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凯多的“教学”方式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用绝对的武力逼迫出潜能的极限。
知道伊莱尔的见闻色和武装色霸气已然被激发出来，凯多彻底放开了限制，攻击毫不留情，伊莱尔那层初步凝练而成的武装色护甲形同虚设。
空气中还残留着雷鸣的余威，伊莱尔又一次被狼牙棒裹挟的霸气狠狠抽中，剧烈的震荡感穿透了她仓促构筑的藤蔓护盾，骨骼仿佛都在哀鸣。
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扬起一片尘土。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内脏似乎都移了位，喉咙里涌上腥甜。她蜷缩着，剧烈地咳嗽，眼前阵阵发黑，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耳边是凯多浑厚而带着不满的咆哮：“太弱了！这种程度连新世界的风浪都经受不住！站起来，小鬼！”
伊莱尔知道必须站起来，否则下一击可能会要了她半条命。但身体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绝望如同鬼岛上空永不散去的阴霾，再次笼罩下来。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她眼前刺目的光线。
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沉默地立于一旁，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却又在此刻隔绝了凯多那令人窒息的注视。他低头看着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伊莱尔，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看着。
伊莱尔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冰冷、审视，却又不同于凯多那种纯粹的力量衡量。
这几日，她总能隐约感觉到这种目光。在她艰难躲避时，在她耗尽力量催生植物时，在她因伤痛而微微颤抖时。
烬在观察她，比凯多更细致，更耐心。
此刻，他的观察似乎有了结果。
片刻的静默后，烬弯下腰，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覆盖着坚硬的铠甲，充满了力量感。他没有说话，只是伸着手，等待她的回应。
这个动作本身，在凯多刚刚进行完“雷霆洗礼”的训练场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着一丝……违和。
伊莱尔艰难地抬起眼，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伸出的手和逆光中冷硬的面具轮廓。她喘息着，胸腔火辣辣地疼。犹豫只是一瞬，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颤抖的、沾满尘土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烬的手掌很大，轻易地包裹住了她的手，触感是冰冷的金属，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他没有立刻用力，直到她微微借力，他才稳稳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双腿发软，站起来时不可避免地晃了一下，几乎要靠在他的身体上才能站稳。
如此近的距离，伊莱尔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属于露娜利亚族的那种独特而古老的气息波动，与她体内因痛苦和力量透支而躁动不安的生命能量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还能动吗？”烬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依旧是那样低沉平淡，听不出什么关切，但比起凯多的怒吼，已然算得上是“温和”。
伊莱尔借着他的力量勉强站稳身体，低声道：“……可以。”
烬收回手，目光在她苍白汗湿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凯多。“凯多老大，再继续下去，会损伤她的根基。”
凯多扛着狼牙棒，向下凝视着烬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没再坚持，只是咕哝着：“真畅快，喝酒喝酒！”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训练场。
烬这才重新看向伊莱尔，淡淡道：“跟我来。”
他带着她走到城堡一处极高的露台。下方是翻涌的云海和渺小的景物。
“抓紧。”烬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随即展开了他那双巨大的黑色翅膀。
强劲的气流吹得伊莱尔几乎站不稳，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烬腿部的铠甲。下一刻，失重感猛地传来，烬带着她冲天而起，冲破鬼岛上空的阴霾，飞向了更高、更广阔的天空。
凛冽的高空之风呼啸而过，吹散了伊莱尔多日来的压抑。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云层在脚下仿佛铺展成无垠的雪原。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自由和壮阔。
伊莱尔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不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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