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皇帝人到的时候，脚还没迈进门槛，耳朵就听到了杯盏落地的声音，紧随着就是一群奴才慌乱着急的喊声。
“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势又加重了？”
皇帝步子迈得大，飞一般冲了进去，人到了声音还留在外面。
“臣（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平身吧。”
皇帝盯着碎了一地的杯盏，茶水汤药混在一起，又见太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大为吃惊：“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殿下刚才身上又痛起来了，不慎打翻了汤药。”
皇帝见朱苗躲在被子里，整个人都被裹得密不透风。听到他进来也不请安问好，一看就还是在跟他生气。
屋里人太多，不好说话。
于是他挥手将屋子里的人打发出去，自己坐在朱苗床边，掀开被子一角准备看看伤势。
朱苗躲在被子里，察觉到屁股处漏风，露出眼睛往外面看，居然看到皇帝坐在自己旁边，她吓了一跳，一把扯回被角，然后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朕刚才怎么看见一片红啊，你别动，快让朕看看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皇帝伸手去扯被子，没扯动。
“怎么？父皇还要亲自来检查一下你的惩罚结果吗，不能让你满意的话，是不是还要再继续打！”
“太医说你烧糊涂了说胡话，朕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怎么能这么跟父亲讲话呢？”
朱苗缩在被子里一下一下抽泣起来：“你不是我父亲，你是皇上，我以后再也不敢把你当父亲了。”
听了这话皇帝又是气、又是悔。
刚才看见朱苗屁股上一片红，亲眼验证自己的“惩罚结果”后，悔意完全占了上风。此刻听了朱苗更混账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逗她：
“昨天你不要母亲，今天连父亲也不要了吗？”
“不要了！”
“朕还要你这个儿子呢，由不得你不要，必须要！”皇帝毋庸置疑地说，又伸手去扯朱苗身上的被子，“你这样怎么养伤？朕怎么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快松开被子，让朕看看。”
皇帝这么和颜悦色，反而放大了朱苗的委屈，她有恃无恐，哭得更厉害了。
“父皇说要重重的打，打得皮开肉绽，整个屋子都是血腥味。伤口裂开又怎么样，反正我的屁股痛得要死，以后说不定只能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成为一个废人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皇帝大惊，低声哄道，“太医不是都开了药吗，你也喝了呀！只要你好好养病，一定能养好，一定又活蹦乱跳的。你还要学武艺呢，你不喜欢秦仲，朕就给你换一个师父，换一个更适合你的人。”
“我没脸见人了！再也不要出门！”
“这怎么能行呢。朕的邈儿长相随母亲，生得俊逸不凡、风度翩翩。不出去见人，多可惜呀。”
朱苗静了静，露出半张脸偷看皇帝，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
“我昨天说不认母亲，不是真心话。我真心想说的话是，张氏很重要。”
皇帝深深地看着朱苗，眼眶温热，无比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朕知道，朕还知道每月你都会亲自抄写一篇佛经送到国寺，为你母亲的来世祈福，风雨无阻。邈儿对你母亲的思念和爱意，并不比朕少。当时我们两个人都说了很多气话，朕不当真，邈儿也不要跟父亲生气，好吗？”
“不要。”
“为什么还是不要？”皇帝困惑极了。
“我被人关起来，还受了伤。父皇看见我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倒好威风地质问我，我一句都答不上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了几句话，你就要打我板子。”
“你哪里答不上来，明明说了好多话呀！”
朱苗委屈地瞪了皇帝一眼，对他此时的反驳很不满意。
“好好好，就当是这样吧。”
“本来就是这样！”
皇帝见朱苗脸上都是热汗，两颊发红，就知道她还烧着。
进军营锻炼后，朱苗身体一直很好，没生过什么大病。见到自己生龙活虎的太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因为自己，皇帝心痛极了。
他长叹一口气，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威风，十足是一个哄不好孩子，手足无措、没有办法的父亲。
“邈儿，得知你被关起来，还被打了，朕实在是生气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摘掉伤害你的人的脑袋。可是，这件事情细究起来，你并不占理啊。”
“祝全怎么说也是伯阳公主的亲生子，算起来，与你我都是血亲。哪怕祝全真的犯下大错，伯阳公主也是铁定要救他这个儿子的。到时候，她会怎么做呢，肯定是泼一身脏水给你。”
“朕对你寄予厚望！此时非但不能袒护你，还得重重地罚你，堵上悠悠之口，她伯阳公主才没有脸撒泼耍赖。”
朱苗忿忿不平：“我也没想闹这么大的，本来只是想把人引出来，装模作样被打两下后去威胁祝全。谁知道，他叫上一群高手把我堵在赌场里了。”
“现在知道，朕把你送去军营学武艺的重要性了吧？以后还敢偷懒喊累？”
朱苗拿被子挡住脸，没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皇帝连连点头，语气戏谑道：“嗯，不错，从进门到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你承认的错处了。”
“父皇，你怎么这样啊！”
哄了半天，终于把孩子给哄好了。皇帝甚是欣慰，不由感慨道：
“朕明明记得，生下来时被朕抱在怀里的是一个男孩。怎么你这性子，倒更像是个女孩子一般。”
一句话把朱苗给砸懵了，皇帝哪里知道，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好了，气也气了，哄也哄了，以后不认母亲、父亲这样的话绝不能再说。下次再说，朕就要......”
“你就要怎么样？”
“朕就把秦仲召回来，好好治你！”
皇帝出门的时候，在一堆人里还看见了张氏和她的女儿。心里暗自很满意，邈儿为她们受了苦，总算她们还有点良心，情况不明时还敢进宫看望邈儿。
想了想，又见此柔模样生得好，虽然太子保证说绝对与她没有男女之情，但长久相处下，万一又日久生情了呢。
于是，又多操了一份心，特意走到张氏面前叮嘱了几句。
“邈儿身上有伤，接下来就劳累你，留在宫里多照顾几天了。”
张氏诚惶诚恐，连忙道：“这是臣妇应该的。”
“你的女儿也及笄了吧，一眨眼长这么大了啊。朕国事繁忙，倒是忘记给备上一份礼了，稍后朕派人送过来。”
“臣妇多谢皇上赏赐！”
此柔也跟着母亲跪下谢礼。
隐晦提醒后，皇帝满意的，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母亲，怎么看起来，皇上好像没有生太子的气啊？”
此柔被弄糊涂了，这好端端的，皇帝打人干嘛！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照顾好太子才是正经事。我看东宫里太医这么多，我们带来的药也用不上了。你带着这些药去看看郭明芳吧，他一个太监没人看顾也可怜，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搭把手的。”
此柔点头：“好，我这就去。”
张氏目送此柔离去，然后才转身走进了太子寝殿。
此柔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郭明芳伸长了手，想拿水壶。于是赶紧快步上前，放下东西，给郭明芳倒了杯水。
“小姐，我是奴才，怎么当得起你为我倒水啊！”
郭明芳挣扎着要起来给此柔行礼。
此柔按住他：“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了，快喝水吧。”
郭明芳诚惶诚恐地喝了水。
“你屋里怎么没人照顾啊，你行动不便，什么都得有人在旁边帮你才行。”此柔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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