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沧澜运河,宛如一条奔腾的玉带,河面最宽处逾六十丈,在骄阳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漕船、官船、客舟往来如织,河面上吆喝不断,说笑声,号子声,汇聚成一曲繁华的漕运交响。
年轻东家邓龙,身着一件略显风尘但质地精良的湖蓝色绸衫,独立于领头双桅漕船的船头。
他身形清瘦,面容带着江商人特有的精明,只是眉宇间比去年此时多了几分沉稳与历练。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目光看似落在前方浩渺的水面上,实则已穿透时光,回到了去岁那个风雪交加、绝望彻骨的寒冬。
——货船因狗官刘德福的昏聩政令耽搁了行程,凶悍的**骑兵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般扑来……
就在他以为要客死异乡、血本无归之际,是那个名叫秦大壮的憨厚部将,领着铁血军寨的剽悍骑兵,如一把尖刀,摧枯拉朽般绞杀了贼寇。
更让他铭记于心的是,军寨的知寨官秦猛大人,非但救他于危难,更以公道的价格买下了他那批货物,让他得以带着本金和恩情返回故里。
这一次,他邓龙卷土重来,不仅是做生意,更是来“报恩”兼“投资”。他身后的十二条双桅漕船吃水极深,舱底压着的,是北方紧俏物资:
上等的江南稻米、治疗刀伤金疮有奇效的药材、厚实耐用的松江棉布,甚至……还有一批通过极其隐秘渠道搞来的精铁,猛火油等物。
这几乎是他能动用的全部身家,也是一份极具分量的“投名状”。
不仅如此,他还说服了挚交好友、各自组织船队一同北上,组成了这支规模浩大的船队,声势赫赫。
“呜——”
低沉的号角长鸣,庞大的船队在运河要冲“柳林渡”缓缓靠岸补给。码头上顿时人声鼎沸,喧嚣不已。
邓龙正要下船透口气,就见他的好友,专营茶叶生意的钱贵,挺着便便大腹,气喘吁吁地小跑上船,圆胖的脸上因激动而泛着油光,一把拽住邓龙的袖子,声音压得低低却带着颤儿:
“邓、邓老弟!不得了!天大的消息!”
钱贵夸张地拍着自己胸口,仿佛不这样就喘不过气来,“铁血军寨!就你去岁遇贵人的那个军寨!
他们的知寨官秦大人,被朝廷拜为安北将军了!正四品的重号将军,节制城边军务的大员啊!”
邓龙闻言,身体猛地一僵,摩挲玉佩的手指瞬间停顿。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钱贵:
“消息来源可靠?确实吗?”
“千真万确!码头上的传驿兵、往来巡查的官差,都在议论!这还能有假?”钱贵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邓龙脸上。
邓龙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河水腥气与尘土味道的空气,眼中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极致的精明和火热的决断所取代。
他反手一把拉住钱贵的手腕:“走,回舱细说!”
同时,他扭头对身旁的心腹伙计低声厉喝:“快去,有请任大哥和其他几位东家速来我舱,就说有生死攸关的要事相商!”
最大的主舱内,门窗微掩,一缕檀香袅袅升起。
邓龙目光扫过围坐过来的几位核心盟友——满脸横肉、目光却耿直的任和尚,以及另外几位经营药材、绸缎多年、老成持重的商人。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执壶,沉稳地为每人面前斟上了一杯刚沏好的、清香四溢的明前龙井。
“诸位哥哥,”邓龙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我等期盼已久,或许是一生中最大的机缘,来了!”
他手指轻轻叩击着红木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声,“秦将军荣膺安北之职,执掌幽州权柄。
可以预见,未来数月,乃至数年,带着金山银海、奇珍异宝前往将军府叩门拜谒的人,会把燕北郡的门槛踏破。”
任和尚是个急性子,粗声粗气道:“邓老弟,你头脑活络是个有主意的!直说吧,该怎么干?俺任和尚是个粗人,但懂得知恩图报!
秦将军的人救过你,也等于救了咱们这次合伙的本钱和底气!俺信你,你说咋办就咋办!”
邓龙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狠厉与长远谋划的光芒:“寻常的金银珠玉、古玩字画,对于秦将军这等新晋贵胄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难入法眼,甚至可能招致反感。
我们要送,就送两份能让将军记住我们、需要我们的‘大礼’!”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我等此次北上贸易,扣除所有本金开销,核算之后的总利润,”
邓龙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加重了语气,“我邓龙带头,先拿出我名下利润的三成,并建议诸位哥哥也量力而行,凑出一份厚礼。
不以个人名义,而以我等‘江南北上商团’之公义,以‘助边饷、固国防’之名,直接、公开地献给将军府!此乃雪中送炭之实利,远比那些虚头巴脑的礼物更能彰显诚意与作用!”
“三成?”钱贵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肥肉一颤,明显肉疼不已。
“钱兄,”邓龙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眼光需放长远!这第二份礼,分量更重!”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我等需联名立下盟誓,自愿成为安北将军府在江南地区的‘钱袋子’与‘耳报神’!
将军府日后在北疆,有任何需要采买的军需物资、日用物品,无论巨细,只要一纸手令乃至口信传来。
我等必倾尽所能,以成本价格供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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