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怀孕
综艺拍到一半,迟铎已经对“正常吃饭”这件事彻底失去信心。
有天后半夜才收工。灯一关,场务在那头收线,他把帽子一扣就往车上走,胃里空得发虚,像是被人从中间掏走一块。
助理李浩跟在后面,小跑着翻通告:“哥,明天六点二十——”
“别念了。”迟铎头也不回,“我耳朵没坏。”
李浩识相闭嘴,等他上了保姆车,才把袋子拎出来,献宝似的往后一递:“我给你藏了半盒饭。”
迟铎扫了一眼:“你自己吃。”
李浩愣住:“啊?”
“你今天跑前跑后,饿得比我狠。”迟铎补了一句,“别浪费。”
李浩犹豫了一秒,还是拆了筷子:“那我真吃了啊。”
“你不吃,我也不给你涨工资。”迟铎说。
李浩立刻低头,边吃边点头:“哥你真是个好人。”
迟铎闭目养神:“闭嘴。”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李浩显然没打算就此收手,小声问:“那你不吃,你咋办?”
迟铎把帽檐往下压:“我不咋办。”
他决定用别的东西填肚子。
比如打游戏。
逼大厨队友给他做饭,输赢无所谓,主要是听他们互相指责,能转移注意力。
结果遇上氪金大佬带队,一路平推。
赢得太顺,顺到人心里更空。
他退出来,进微信,点进某个对话框,没铺垫,直接敲字。
【cheeto】:饿
发出去的瞬间,他自己都觉得多余。
撤回显得更刻意,于是把手机扣到一边,当这事已经翻篇。
李浩咽了口饭,语气克制但眼神明显不老实:“给谁发的?”
迟铎眼皮都没抬:“你爹。”
李浩:“……”
助理的职业素养短暂失效:“你爹姓裴?”
迟铎偏头看了他一眼。
李浩立刻闭嘴:“我什么都没说。”
手机震了一下。
迟铎扫了眼屏幕。
【裴与驰】:定位
两个字,干净利落。
迟铎“啧”了一声,把定位丢过去,顺手把手机塞回兜里。
李浩憋了半天:“哥……真有人来接啊?”
“嗯。”迟铎嫌弃,“你把嘴闭严点。口水都快喷我了。”
李浩立刻举手:“我嘴很严,我吃饭都不吧唧。”
迟铎:“你现在就在吧唧。”
没两分钟,黑色商务车从侧面并进来,停得稳稳当当。司机下车、点头、交接,动作一气呵成。
李浩跟着下车,脚刚踩地,才意识到自己多余,原地站住,像被临时安放在路边。
迟铎把外套拉好,看了他一眼:“你站这儿当路标?”
李浩立刻反应过来:“哥,明早我照常去酒店接你?”
“嗯。”迟铎上车。
车门一关,车厢里安静下来。
他系好安全带,侧头看向旁边的人:“你这么晚还在外面?”
裴与驰看了他一眼:“刚好有事。”
停了一下,又补一句:“顺路来收尸。”
迟铎笑了一声:“我还没死。”
“快了。”裴与驰像认真算了下,“再拖两天,热搜该统计谁会出席你葬礼。”
迟铎刚要骂人。
裴与驰接着说:“带你去吃饭。”
火气瞬间熄灭。
饭店是熟店,私密,快,不用点单。菜上得也快,全是他平时会吃的。
迟铎吃到一半,胃里那股悬着的空感才慢慢落下去。
裴与驰把水杯推过来。
“喝水。”
迟铎抬眼:“我看起来像不会喝?”
“像会忘。”裴与驰说。
迟铎:“……”
吃人嘴软,骂人费电。
他还是把水喝了。
车没开回酒店,而是拐进片场附近的住宅区。
迟铎看了眼窗外:“裴少挺阔。”
“够用。”裴与驰说,“还能养点麻烦的东西。”
迟铎:“……”
“酒店远。”裴与驰补充,“早上堵。”
迟铎看了他两秒。
是事实。
“行。”他说,“带路。”
电梯到达高层,门一开,灯自动亮起。
屋子干净、安静,所有东西都刚好。
刚好到不像是临时起意。
迟铎换鞋进门,扫了一圈:“你这儿像没人住。”
裴与驰把电脑放到岛台,屏幕亮起:“比酒店好。”
人在屋檐下。
“你今晚也住?”迟铎随口问。
“明早有事。”裴与驰说。
迟铎点头,不再追问。
他去洗澡。
热水冲下来,疲惫才肯落到骨头里。
出来时,客厅只留了一盏灯。
裴与驰坐在岛台前敲键盘,没抬头。
迟铎走到客房门口,听见键盘声停了一下。
裴与驰抬眼,扫了他一遍,视线落在他滴水的发梢上:“吹干。”
迟铎:“我又不是小孩。”
裴与驰没跟他废话,接着敲:“地板别弄湿。”
迟铎:“……”
他把门关上,低声骂了一句:“操。”
然后发现门外放着吹风机,插头已经插好,线绕开了门口。
他看了两秒,还是把门拉开一点,把吹风机拿进去。
相处跟伦敦那会儿差不多。
临近期末,他昼夜颠倒,白天上课,晚上赶 due,中间还得去给朋友做 fitting model,只能靠甜甜圈续命,而裴与驰顺路,买得很熟。
他们住的公寓有 concierge,告示贴得像规章汇编。
有人被发现给猫投喂甜食和巧克力,物业的告示一天比一天严肃。
某天电梯口,邻居见裴与驰拎着甜甜圈盒子,压着嗓子问:“喂猫的?”
裴与大少爷没听清,敷衍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群人上门核查。
迟铎叼着甜甜圈出来:“哪来的猫?”
误会解除,但版本升级。
这层住着一对 lovebirds。
迟铎听说后差点呛水:“你当时嗯什么?”
裴与驰理直气壮:“没听清。”
迟铎没再骂,只是伸手把裴与驰袖口的糖粉拍掉。
圣诞那阵,他们在 Liverpool Street 乱逛。
迟铎从玛莎拎了牛奶,又顺手抓了两颗巧克力球,拎起来晃了晃:“这个好玩。热牛奶一冲,外壳会化,里面会冒出来一棵圣诞树——棉花糖的。”
裴与驰看他一眼:“那就现在玩。”
迟铎:“……”
倒也不用这么急。
他嘴上吐槽着,脚步还是跟着。
过马路,上楼,二十层。
裴与驰刚租好的办公室。工位不多,但都摆满三块以上屏幕。角落里纸箱还没拆完,白板却已经写得密密麻麻。
迟铎把牛奶放下,环视一圈:“你就为了这个不去牛津读PPE?”
他想起当年校长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一口纯正牛津腔,硬把裴与驰拽进办公室劝,话里话外都写着四个字:牛剑KPI。
迟铎在旁边笑得不行,差点把椅子笑翻。
裴与驰打开咖啡机:“那边离这儿太远。”
“不想等。”
迟铎噎了噎,又被大少爷给装到了。
裴与驰抬下巴示意:“巧克力球。”
迟铎把巧克力球丢进热牛奶里。外壳很快被热度冲开,巧克力融得规矩,像撤退。几秒钟后,一棵小小的圣诞树从杯口慢慢浮起来,像不合时宜的童话。
迟铎盯着它笑了一声:“还真有。”
裴与驰终于把视线从 trading view 上挪开半秒,看了那棵树一眼。
他把杯子拿起来,跟迟铎手里的杯沿碰了一下。
“开业前最后一晚。”裴与驰说。
迟铎挑眉:“就我一个观众?”
裴与驰“嗯”了一声:“够了。”
迟铎没再多说,直接抬杯替裴大老板庆祝:“cheers。”
裴与驰也抬杯,轻轻一碰,声音很脆。
办公室里除了屏幕跳动的光,就只剩杯子里那棵圣诞树慢慢塌下去,融进热牛奶里。
第二天醒来,确实没那么痛苦。
迟铎换好衣服出来,裴与驰已经在玄关准备出门。
“我让李浩直接过来了。”迟铎说。
裴与驰应了一声:“嗯。”
他指了指桌面:“钥匙。”
迟铎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把钥匙塞进兜里:“行。省事。”
当时图省事,没想到省事的东西最不省心。
回国之后,综艺照拍。
迟铎也照常跑通告,只是把住处换回了酒店。
通告密得像被人打包好,一股脑往他行程里塞。迟铎对时间的判断开始失灵,经常是刚觉得困,又被叫起来补录;刚吃了两口,就被通知转场。
身体先一步开始掉链子。
最明显的是吃饭。
他总觉得饿,却又不太想吃。盒饭拆开,看两眼,吃几口,就停。
不是难受。
是没兴趣。
李浩盯着他剩下的饭,犹豫了半天:“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迟铎说。
“那你怎么——”
“胃在抗议。”迟铎打断,“抗议工作强度。”
“……抗议过头了,哥。”
“它一向比较激进。”
补录那天灯光开得很足。
迟铎站在机位外等 cue,忽然觉得有点晕。
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器材箱上。
李浩立刻看过来:“哥?”
“别紧张。”迟铎说,“我只是暂时不太想直立行走。”
说完他自己都无语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给我两分钟,我进化回来。”
李浩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迟铎站直,挥了下手:“走流程。”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至少表面上是。
那天收工稍早。
车刚停稳,迟铎就睁开眼,下车下得很快,像是早就等这一刻。
房门一关,世界安静下来。
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有点乱。
迟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开灯。
然后他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地毯。
他想起那天在饭店,自己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是没胃口。
是身体先一步替他做了决定。
洗手台的灯很白。
他先洗了手,又照了镜子。
然后再打开行李箱,拉开最底层的夹袋,从里面拿出那只薄薄的小盒子,放到洗手台上。
没有立刻拆。
而是站了一会儿,想着还有什么其他要紧事要先处理。
于是他靠在洗手台边,刷起了手机。工作群、节目组、品牌方全部刷了一遍,朋友圈也挨个点赞,直到手酸,才认命地拆封。
等待的那几分钟,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有点不耐烦。
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看。
而是先把说明书折好,塞回盒子里。
然后才低头。
两条线。
很清楚。
没有给人留下任何自我安慰的余地。
迟铎盯着看了一会儿,把试纸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洗手台的空间,又洗了个手。
这才重新看过去。
还是两条。
原来不是灯光晃眼睛。
他点了下头:“……行吧。”
迟铎点进对话框,想了想,敲字。
【cheeto】:来酒店
发送。
发完这条消息,他把手机扣在床上,起身去倒水。
水喝到一半,手机震了一下。
他没看,小口小口地喝完整杯水,才走过去,把手机翻过来。
【裴与驰】:房号
迟铎把房号发过去,顺手把手机丢回床上。
他坐回床沿,背靠床头,视线落在洗手台的方向。
灯光下,那两条线安静得过分。
门铃响的时候,他没立刻开。
站在门后停了半拍,才拧开门锁。
走廊的光涌进来。
裴与驰站在门外,外套没扣,领带松了一点,像是直接从别的场合抽身过来的。
他目光落在迟铎脸上,停了一瞬。
然后越过他,看见了洗手台。
裴与驰的视线在那里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进门,反手关上门,动作很轻。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迟铎靠在门边,看着他,先开口,语气平直:
“别看了。”
“我没打算讹你。”
裴与驰终于移开视线,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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