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开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从怀中拿出一个陈旧的佩囊。

掌心佩囊余温尚存,执嫣胸口堵着一股气,自丹田涌来,冲上面门,双眼酸涩模糊。

她垂下眼,指尖一颤,信笺飘落在地。她连忙回神下马,眼底映见信封上四个大字——阿嫣亲启——工整却并不美观。

暗牢一别,已有月余,执岚能提笔已然伤势大好,不复垂危模样。

执嫣抽出信来,其中悉心叮咛,如同往昔,字里行间平和如许,直觉哪里不对。

上次见面,执岚还嘱咐自己求生图归,信中为何半点不担心自己安危?莫不是提防向云开偷看?

可依照二人的关系,向云开并不会擅自拆看,且事关于己,执岚亦无需对向云开隐瞒。

她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找出什么破绽。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执嫣叹了口气,打开那袋豆菽,拈了一粒放入口中。

豆菽柔软绵密,是曜辰常用的做法。

指尖在囊中翻盘,豆菽滚滚,像是在跟她捉迷藏,让她始终寻不到心中所念的那一颗。

执嫣又从怀中掏出英娘做的炒豆菽,两相对比,掌心蓦然收紧。

豆菽如雨,点点坠落土中,滚入草间。转眼间,佩囊已空空如也。

她胸口不住起伏着,迈步欲走,又回身捡起那只陈旧的佩囊,紧攥在手中,脊背发凉。

原来阿金不可信,向云开也不可信。

只有当日公主所换,才是执岚平日里给她带的炒豆菽。

向云开再次伸手,只等到执嫣声声质问:“曜辰大军踏破叠浪关,攻下因陈之日,你真的要屠城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些事我不做,旁人也会做。”

“杀你父亲的是高裕,斩你士兵的是天胤兵马,与无辜百姓何关?”

他趁执嫣不备,霍然俯身将她拽上马,不顾匕首已抵在腹前,调马奔驰:“你太心软了。一旦心软,就会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当年在刽子手手中救下执岚和她的人,终于也要变成斩杀他人的刽子手。

执嫣拔出匕首,转而刺向自己,被向云开徒手握住。狼骨扳指抵上刀刃,摩擦声令人心头发颤。

匕首削铁如泥,将他手上净布割断四散,新伤旧痕一并交织,被奔马震得血肉模糊。

“心软的又何止我一人。”执嫣嘴角一勾,忍痛抽出匕首,掌心紧到发颤,“我要下马。”

向云开置若罔闻,执嫣闭上眼,一刀刺入他左臂:“我要下马!”

向云开身子一僵,一字一句道:“天胤就这般好?你为了这里,不惜与我为敌。”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执嫣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无力解释,只猛然拔出匕首,恨声道:“我要下马!”

眼看着匕首又将落下,向云开忽然一勒缰绳放缓马速,托着她的脊背将人放下,头也不回地与她背道而驰。

执嫣愣愣地看着满手血迹,一时瘫倒在地。他惯是右手持弓左手拉弦,她怎么能一刀刺在他的命脉上。

冷风孤吟,执嫣的彷徨被巡防戍卒的高呵声惊醒。她急速收好匕首,整顿心绪找回马,准备等到换防,伺机而出。

晨昏交替,天地昏蒙,是因陈少有的阴霾天气。

陶制药罐滚滚灼沸,细手即刻抽去炉下燃柴,只留几点文火煨烤。

一刻钟后,小枝倒出煎好的药,微烫的手指捏上耳垂,见息博望缓步而来,杏眼一弯:“息大哥,药煎好了!”

见他径直走向自己,小枝以为他来检查,笑道:“井水浸泡半个时辰,再用武火煮沸,转文火一刻钟。你放心,我这次都是按照你的吩咐煎的,不会再出岔子了!”

温凉的指尖拂去额间碎发,落到她颊上轻拭烟灰,小枝怔愣间,已见他的视线落到药碗里:“很好,送去吧。”

程赋生卧床多日,每天数碗苦药灌下也不见醒,已消瘦得下颌显显,胡茬青青。

海棠满脸憔悴,坐在床边给程赋生擦汗,见息博望来,忙不迭起身去迎。

“医治阿生本非息鸿胪分内事,息鸿胪亦悬壶济世不求诊金,可妾身还是斗胆问一句,您提的药引也弄来了,这么多日过去,怎么还不见好?”

“夏入秋出,阳去而阴生。阴争于外而阳扰于内,魄汗未藏,四逆而起,难以为继。”

小枝勾划的笔一顿,笔端在头皮上挠了挠。他先前教自己阴阳别论时,最后一句分明是“使人喘鸣”,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程轩揉了揉额角,一双老眼已经熬得通红,他双手握住息博望的手,慨然道:“息鸿胪,息神医,请您想想办法吧!我程轩活了五十多岁,就这么一个儿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倾家荡产,折寿十年,我也甘愿!”

息博望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转而将人托起坐回原处。

“程老爷言重了。”息博望一顿,继续道,“令郎的毒,因着四气更替,应换一种解法,得另一味药,以为辨正。”

“什么药?”

“因陈山,枯叶莽。”

门一关上,程轩面上敬重全成恼怒:“呸!什么神医,我看根本就是浪得虚名!”

海棠知他爱子心切,手按在他的肩头施力揉捏:“若真浪得虚名,又怎能不出数日就治好了阿生的眼疾?”

“上次那味药引,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这次又要什么因陈山上的蛇,我去哪里给他找?”

海棠叹了口气,劝道:“莫不是因着当初那场变故,整个太医令都是息家说了算,他又何至于当了鸿胪?阿生能有幸遇他,也是命不该绝。若老爷真有法子,便只管一试。”

程轩牵住海棠的手摩挲半晌,看向躺在床上的程赋生,长舒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蛇带回来!”

小枝翻看默念今日所记,手札忽被一只手抽出。

见息博望看得目不转睛,小枝一眼扫到自己画的大圆眼枯叶纹蟒,霎时面上一红。

正要去夺,手背被息博望一打:“不潜心识字,净想些旁门左道滥竽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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