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在这世上已经存在了千年?”

“是,最开始,我们没有人觉察到他的存在。他一直跟随着琅玄,或者说是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停留在她的身畔,后来才逐渐有了自己的神智。开始拟态出各种现世的生物在她身边出现。”

风临宸想起很多年前,风琅玄第一次举行仪式失败,失忆醒来后,他放在风琅玄身边的耳目许凌,总是会向他和乔复汇报,说公主殿下身边,总是会出现很多皇宫里绝对不会有的小动物,什么物种都有,甚至原本栖息地并不在萧梁境内,却又追查不到这些动物的源头。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不过是一个世外而来的东西,对此世物种无意识的模仿、伪装而已。

再逐渐演变成好奇、探索……

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当年那场祭祀,我们献祭了数千人,才向他传达了我们的祈祷,降临此世,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报,甚至还差点让他毁了萧梁……”风临宸不满道:“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出现,一开始就伴随着无数的血腥痛苦,包括后来……他也是借由这类事情为契机,才得到清醒与成长的。”

叶朔稀奇道:“血腥、痛苦,你这样的人,居然还能以这种罪名来控诉别人,还真说得出口?”

“我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何况,你们都指责我,是个残忍、不择手段的坏种,那他不也是吗?难道我就不能指责他?”风临宸大言不惭地反问。

“而且,你死得那么早,很多事情可能都不知道。”风临宸面色沉了下来,“那东西……可不止现在,就连当年都一直在惦记着风琅玄,只不过风琅玄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答应养子向自己的求爱?现在可算是找到了机会,趁着她忘却前尘,终于挤到了她身边。”

叶朔缓缓握紧刀柄,“既然他都不是个正常的活人,怎么会懂所谓的喜欢?”

“他当然不懂,不过是在模仿‘正常人类’而已。现在尚且存着好奇心还好,若是以后没了好奇,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风临宸那张本该儒雅温和的脸,此时阴煞得像个死人一样,冷冷道:“而且我当年召集人手研究了他许久,发现他连喜爱和食欲都分辨不出来。会缠着琅玄这么久,说着喜欢,实际上只是饥饿作祟。风琅玄的魂灵在他眼中,可是一道美味佳肴。”

所谓的爱,不过是模仿的人类的时间太长,入戏太深罢了。

就像谎言说了太多次,最后连自己也骗过去了一般。

风宁息获得人形以后,扮演人类太久,总是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就是人类,可以像人类一样感受到喜怒哀乐,可以像人类一样去喜欢、去爱一个人。

“所以,叶靖延,何不暂时放下恩仇,和我合作一番?”风临宸道:“我要让良玹恢复成风琅玄。但宁息恐怕不会让我如愿,他还等着良玹亲口答应他的契约,而后夺取她的魂灵。你我联手拦住他,让风琅玄回来,如何?”

叶朔从风临宸口中得知了许多,自己缺席的时间里,所不知道的事情,但他也并没有傻到真的相信,“风临宸,多年不见,你是把我当傻子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又为什么会和一个随时能在背后捅刀的小人合作?”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上,你我利益一致。与其眼下相争,斗个你死我活,让他人得利,不如我们合作对敌,之后再清算从前的恩怨。”风临宸一脸理所当然,而后又幸灾乐祸道:“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就算是现在的良玹,无论你如何真心相待,她和你的关系,也不是真的亲近,对吗?不过是为了膈应我这个不怀好意之人,故意拉着你演戏罢了。但她对宁息……可就说不准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风临宸不相信,叶朔会真的心甘情愿,看着那两个人同进同出,越发默契。

风宁息那东西如今对于扮演人类已经得心应手,装得没有破绽了。

良玹已经完全被他的伪装蒙蔽。

风临宸将手中的折扇扇柄握得咔咔作响。

若是再放任他们往后发展,可还了得?

怎么可能让那东西得逞,他绝不允许。

这辈子,她既然又让他抓到,就别想再逃出他的手心。

更不可能,再将她拱手让人。

叶朔挺拔板正的身姿,如山岳一般凛然又极具压迫感,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他的嘴角绷紧,抿成直线。

他反问道:“让她恢复到从前,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道,就算她‘想’起一切,也不可能站在你那边。”

这无异于让自己多了一个敌人,还是强敌。

“无所谓,我自有打算。”风临宸的语气中是绝对的自信,从容不迫道:“就算你们联手又如何?你觉得我会怕吗?”

叶朔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目光锐利如刀,似能将人完全剖开般的毒辣,“如果你不怕,当年,你就不会故意害她失忆了。如今反其道而行,夸下海口,谁会信你。”

风临宸自嘲一笑,“很难理解吗?我不像你,可以忍受这么多年,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距离。”

他的话语中透出一种疯狂的执着,“只要是她给的,无论爱还是恨都好,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冷漠疏离的关系,远比势不两立、喊打喊杀的彻骨恨意要可怕得多。

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里,望向自己时空无一物的漠然模样,让人心悸。

他在她眼中,甚至连一个跳梁小丑都算不上,只是个惹是生非的陌生人而已。

她的疏远,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伤害性。

很多年以前,他一厢情愿地将她当成任由他摆布的棋子,达成目的的工具。

将她的亲近关切,无条件的爱护当成累赘,并不屑一顾,弃若敝履。

他以为,他们那些相处、所谓的情感,不过是自己迫不得已的虚与委蛇,自己可以轻易割舍掉,这份努力维系的‘兄妹之情’。

于是,他说服了自己,他将她拱手让人,找了理由和借口,逼着她嫁给叶靖延。

为了权势,为了向他人、更是为了向自己证明,她并不重要。

然而他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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