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行似是注意到电梯门打开，掀起眼皮看去，冷漠的眉眼毫无收敛，在看清门口的那一瞬，瞳孔猛然一窒。
轮椅上的女人穿着宽松的毛衣，不知是纤瘦还是衣服过于宽大，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一张薄纸。
面色苍白，连带唇色都淡了许多。目光平静与他对视。
额头上的绷带格外亮眼，今日天气格外晴朗，早已没了之前的阴沉。明亮的光线从窗外折射而入，光晕落在宋予初侧脸上，正好将脸色还没消去打疤痕映照得更加明显。
交叠在身前的手背上满是划伤的疤痕。整个人看上去好似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险境。
裴言行张了张唇，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左腿上，绷着厚实的绷带。
“怎么了吗？”裴言行单手扶着的女人开口，转而视线落在外面，在看清对方之后，扶着裴言行的手臂凑近，故作不知问：“这是谁呀？”
宋予初抿紧唇，缩在毛衣衣袖里的手指攥紧。
她知道这个声音，很耳熟。
前几天给裴言行打电话，就是面前女人接的电话。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阿初，你的药忘记拿了。”
季青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稳稳当当落在几人耳中。
走进才注意到电梯内的几人。季青洲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手里装有药物的纸袋子放在宋予初手里，低声道：“到家了记得说一声。”
宋予初没回应，从电梯内某人的身上收回视线，正巧旁边的电梯门正好打开。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钟黛兮的手，轻声道：“黛黛，我们去另外一边。”
“啊？好。”
钟黛兮缓过神，推着轮椅往另外一边走。
推入电梯，钟黛兮按了一楼键，忽而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小声询问：“刚刚那个是不是你老公啊？”
她记不清裴言行的名字，只记得外貌。
裴言行看到钟黛兮推着宋予初拐弯去了另外一边的电梯时，下意识想要退出去，可刚走一步却被身边女人紧紧拉住。
她眼神慌乱，急切道：“你答应过你父亲要把我送到医院的！”
裴言行挣扎着手臂，“放手！”
女人死死扣住不放。
裴言行来了脾气，直接用力挥开手离开，也不顾女人会不会摔倒。所幸旁边还有顾时礼帮衬着，没有被甩在电梯壁上。
快步走到电梯门口，正巧听到钟黛兮的话，想要按开门键的手一顿，依稀在电梯关闭前听到宋予初的回答——
“或许很快就不是了。”
全身力气一泄，眼睁睁看着电梯门被关上。
顾时礼找来护士送赵倩去骨科，余光瞥见一旁正准备离开的季青洲，也不管裴言行与他之间关系怎么样，喊住他：“季医生。”
季青洲站定脚步，微侧着头看他。
“我想问问，宋予初那伤，怎么回事？”顾时礼转过身正对着他。
他也是前段时间知道裴言行与宋予初吵架，然后宋予初离家出走，却不料再次见面却是此等画面。
季青洲没立即回答，而且侧眸看了眼背对他而立的裴言行，平淡吐出两个字：“车祸。”
顾时礼一愣，眼底一惊，似是没想到，继续问：“这……多久了？”
“一周。”季青洲也没打算隐瞒。
下一秒，他的衣领猝然被人擒住，“嘣”地一声被人狠狠抵在墙上。他也不挣扎，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他眸色平静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男人。
“所以那天你是不是故意那样说的？”裴言行恶狠狠道。
顾时礼见情况不对连忙来拦架，说是拦架，倒不如说纯属就是怕闹大。
“我怎么说？”季青洲还是装傻充愣，轻笑问，“说她在床上睡觉？”
他盯着对方暴怒的眉眼，轻呵一声，“可那时她的确在床上睡觉，车祸导致的昏迷不醒而已。是你自己想岔了，是你自己不信任……”
裴言行忍无可忍，扬起拳头在他脸上一拳。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幕，眼见人还要继续动手，顾时礼赶忙控制住裴言行。
“阿行，这是在医院！你还想着因为宋妹妹的事闹到你爷爷面前去吗？”
果然，听到宋予初的名字，这人就立马熄了火。无论何时何地，他还是不想因为闹事传到老爷子面前去。
季青洲站起身，指腹擦拭唇角的血迹。如果换作之前，他的确不屑于惹怒裴言行，因为他丝毫不觉得宋予初会喜欢上裴言行。
可偏偏她开始在意了。
她在意得很莫名其妙，可以说是毫无苗头。所以他想试探，试探在裴言行身边出现其他人时，宋予初会不会像当初与陆骁谈恋爱那样，果断直接提出分开。
宋予初车祸当天，裴言行的确打来了电话。连着好十几次，直至电话接听为止。
他说了暧昧不清的话。因为他知道，相较于陆骁，裴言行更在意他的存在。
季青洲站起身，事情已经达到他预期的三分之一了，他也没必要继续逗留。
走了几步倏忽停下，侧过身，灰蓝色的瞳孔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他面色温和，嘴角仍旧挂着一抹笑，轻声告诉他：“你打了的电话是我接的，但在阿初醒来之时，她给你打了电话。”
裴言行抬起眼睑，因愤怒而呼吸急促而不停起伏的胸口，眸色渐渐转深。
“但是你好像没接，又好像接了。”季青洲笑说，“只不过接的人不是你而已。我猜猜，或许接的人是刚刚电梯里你身边那位。”
他双手插兜，眼底笑意不见底，继续道：“当初陆骁因为放鸽子的事就被踹，挺期待你会因为什么。”
……
一路上，钟黛兮都担心宋予初因为电梯那事而不开心，一直找话题来活跃气氛。
宋予初显然早看出来她的异常，平时没见这么多话，今天倒叽叽喳喳讲了一路。
到了青山湾，钟黛兮将人从车内抱下来，全程亲力亲为，宋予初都有些小感动了，感叹道：“要是你是男人就好了，我必嫁你。”
“我是女人就不能嫁了？”钟黛兮知道她开玩笑，附和道。
宋予初略显遗憾摇头，“可惜我尝过男人的滋味了。”
钟黛兮“噗呲”笑出声，略有同感道：“可惜我也尝过了。咱俩就只能等下辈子了。”
回到家的宋予初第一要紧事便是给自己洗个澡。在医院住院一个星期，虽然天气严寒，不用洗太勤快，但她还是忍受不了自己这一身。
洗完澡出来时，她的手机铃声恰巧响起。走到床头拿起来看了一眼——
裴言行。
想都不用想就立马挂断，甚至直接拉入了黑名单。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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