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有看向带着些浅淡笑意的计弦。
此时此刻,计弦表现出了对她的忌惮,也在询问她的选择,但巫有清楚计弦绝不是会束手就擒的类型,如果她真的打算要计弦的性命,那么绝对免不了一场恶战。
巫有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势,但随着战斗结束,大脑感知到的痛感也越来越鲜明。
现在的她,在短时间内不适合再和计弦爆发冲突。
巫有盯着故作松弛,但明显浑身戒备、随时准备应战的计弦,也笑了。
“能活啊。”她说,然后伸手,“身份卡还我。”
计弦:“……”
到底是谁的身份卡啊,怎么还用上“还”这个字眼了?!
虽是腹诽,但计弦表现得倒是毫不抗拒。而在递出身份卡的同时,巫有递给了她一瓶液体,计弦掂量了一下,扬眉:“这什么?”
不会是什么听话水之类的吧,喝了就得叫她主人,或者喝了就失忆之类的?
计弦舔了舔嘴唇。按理说,现在是她做出反击的最佳时刻:对方刚经历一场恶战,丢了枪,也身负重伤。如果现在不动手,等对方休整好了,受死的就是她了。
被她灭口的人多得数不过来,将心比心,她根本不相信对方会留她的活口。
可问题就在于,她在森林城混迹多年,什么样的疯子都见过,边杀人边听古典乐的都算得上是平庸之辈了,但唯独没见过用榔头把异种敲晕,还要让对方叫她主人的疯子。
倘若这家伙拎着斧头扭曲疯笑的话,反倒能让人安心点:精神病嘛,对异种没有正确认知,只管狂笑着暴力输出,好办。
但她一直表现得过分冷静,现在还有闲心穿针引线缝她那破包呢。
……她那两条腿一直在流血啊!她感觉不到吗?!
平静的疯感远比直白发疯来得瘆人,久经沙场的计弦久违地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可比“瘆人感”更长久盘桓在计弦心头的问题是:在此之前,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的存在。而一个战斗意识能和具有本能优势的兽人种相媲美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哪怕没有向上爬的野心,也会被森林城的人精们盯上。
除非,她刚搬来森林城没多久。
森林城的动乱已呈现不可逆的态势,不出一个月,眼前的人绝对会在森林城里崭露头角。而如果她有野心,恐怕还会造成不小的动荡。
可不论是“崭露头角”还是“不小的动荡”,都是保险的说法,事实可能更甚。
计弦的指腹在瓶身上搓了搓,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测试。
她打算喝一口以表诚意。正好,她有点假喝的功夫在身上,只要这药不会速度极快地被粘膜吸收,问题都不会太大。
计弦拧开瓶盖,尽量表现得随意,可瓶口刚凑到嘴边,就听到三个字。
“清洁剂。”
疑惑的目光落在计弦身上,又是三个字:“……你渴了?”
“……”
计弦把盖子拧回去了:“就闻闻,嗯,还挺高级,没什么异味,第一次见。”
“哦。”巫有点点头。
她看着计弦明显是想喝的意思,想着可能是异食癖,也没拆穿,反正森林城里什么怪癖都有,不稀奇。
“帮我处理一下血迹。”她说,想来还是补充了句,“不要沾到皮肤上,这一瓶的主要作用不是清洗,而是破坏基因信息。”
潜台词,别喝。
计弦有些诧异:“……交给我做?”
“你不是想活吗?”巫有看着她,“我能活,你就能活;如果我难活,恐怕你也不太好活。”
“……”
短暂的沉默中,计弦垂眼盯着手里那瓶清洁剂。五六秒后,她抬起头,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好。”
又顿了顿,她摸出手机,点开录制模式,丢给巫有。
接过手机,巫有有些疑惑,略一偏头,看到计弦转身离开,目标却不是血迹,而是那把被丢她丢在地上的枪。
巫有将手搭在斧头上,又不着痕迹地向另外两把枪的方向移动。
计弦捡起了那把枪,退弹夹、查看子弹,又“啪”地一声合上。
“咔哒”一声轻响在冷库里荡开,枪已上膛。
巫有盯着她的背影。
计弦骤然抬手,扣下扳机。
一枪、两枪、三枪、四枪。
四声枪响,四枚子弹,以及四具尸体。
这庞大的冷库中,除了巫有与计弦二人,再无其他幸存人类。
最后,是枪落在地上,又被踢远的声音。
在血腥的死寂中,计弦转头看向巫有,这一次,她面上没带任何笑意,又问出同样的一句话。
——“我,能活吗?”
.
.
.
这似乎是投诚的信号。
此刻的计弦褪去了先前的游刃有余,也没有死到临头的慌乱,更没有故作随性的轻松,她赤/裸展现出的,是属于森林城里世界的狠厉与果决。
她穿着上好的皮鞋、名牌的衣服,然后,杀死一切影响她向上爬与活下去的因素。
在森林城,手里有权力就一定有人命。
权力必然伴随着血腥,有形的血,无形的血。
对此,巫有早有了解,但从未在意、从不关注。一直以来,她都是白天刻苦学习,晚上认真工作。而对于清洁工来说,好奇心是最没必要存在的东西。要做好本职工作,绝不沾染任何纷争。
但此时此刻,巫有深刻地意识到,她已和森林城的动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无法全身而退。
白鼬异种“初星”的逃离,冷库现场的遍地尸骸,以及被雇佣进入现场的清洁工。她的背后,庞大的蛛网已现形,所有人都是在蛛丝上挣扎的可怜昆虫,她不去撕破,就只能被捕获。
地上的手电筒似乎快没电了,闪了两下,二人被拉长的影子时隐时现。
灯光暗下,巫有于一片漆黑中开口,还是那句话。
“只要我能,你就能。”
灯光亮起,炽白的灯光打在计弦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她眼角的肌肉抽动两下,终于又笑了。
“那么……”计弦问,“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
她是谁呢?
是终将进入星耀学院的巫有,是灰翅的清洁工,还是……
巫有想好了。
“我叫昼已。”她说。
倘若有一天抬起头时,发现世界不再是世界,而是棋盘,而自己也只是棋盘的一颗棋子,执棋者朦胧而模糊时,还能继续低下头走路,假装根本没看到棋盘和执棋人吗?
假装看不到是最轻松的选择。
可她做不到。
这一瞬间,巫有想到了很多事,想到她过去走过的每一步路,想到她到底为什么要来森林城。最后她想……
她要加入这场游戏。
她要成为执棋者,不论白子、还是黑子,所以——
“是白昼已尽的,昼已。”
*
手电筒在地上磕了两下后,不再闹鬼似的闪烁,看起来是修好了。
计弦正在处理血迹,名为“初星”的白鼬少女趴了半天,见巫有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又默默自己爬起来了,随后它盘腿坐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巫有看。倒是没恶意了,满满的闹别扭感。
但巫有真的没空搭理它,她正在端详自己身上的伤口。
怪不得那么疼,疼到已经快站不住了,还一直在掉生命值。她穿着黑裤子,倒是看不出具体的伤口情况,但就单说这裤子吧,和被机器压过好几轮的鱿鱼片似的,丝丝缕缕,潮流得很。
裤子都成这样了,她这两条腿,还能看吗?
显然够呛,估计是已经改好花刀,腌一腌就能下锅的程度。
也挺好,正好可以试试翎生的能力。
它的血液可以使伤口愈合。
代神之手冒出来,友情提示:【战斗的时候就可以用,这点兼容性还是有的。】
巫有:【哦,还没习惯,当时忘了。】
也不算完全忘了,只是当时的确觉得没必要用,真要伤到要害,她肯定能记起来用。
现在看来,不调用能力,她照样也能制服这只服从性中级的白鼬异种。对调用[眷属]能力上手就是依赖又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巫有只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实战训练,完全没觉得后悔。
巫有打开眷属面板。
她的自愈能力的确有所提升,不然照这两条腿的伤况,她早就该在地上蠕动爬行了。不过,共享的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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