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汀睡了一整天,也没太清醒。

埃里克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喂饭喂药。

晚上,她先是感觉浑身发热,不久后又开始浑身发冷,这种又冷又热的感觉要了她半条命,埃里克显然也感觉到她的状态有点不对。

“埃里克,我可能是……发烧了。”

她几个月里发烧了两次,每一次都是因为身体受伤产生了应激反应。

她突然有点恨,为什么……幕布会砸下来?

如果不是罗贝尔和卡洛塔两人拉她后撤,她会被砸成肉饼。

“我去给您准备冰袋。”埃里克说,准备起身下床。

“等一下,埃里克。”安芷汀支撑着坐起身,她将他拉住,轻声道,“帮我个忙……”

她迫切需要她背包里的布洛芬——退烧和止痛神药,她痛经的时候只要吃一粒就可以好转,于是,布洛芬基本成了她每个月的常备药。

她说 “帮我去我房间里拿一个带拉锁的包。”

“什么颜色?”他问。

“蓝色的,带拉锁。”她迷迷糊糊的说,向埃里克描述背包的具体位置。

拉锁……埃里克怔了片刻,拉锁是什么锁?能拉动的锁吗?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帮您取来。”

刚走没两步,他折了回来,“您自己在家,会不会害怕?”

她刚想回答不害怕,埃里克把一个有棱有角的盒子放在她的腿上,“这是一个音乐盒。”

埃里克带着她手指,带茧的指腹引着她找到发条旋钮。“转五圈就可以听到音乐。”他拧动齿轮,黄铜机芯的阻力震得两人指节微微发麻,“您数完十遍曲子,我就准时回来。”

安芷汀点点头,埃里克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她用发烫的指尖描摹盒盖凸起的菱角,她想起来这件东西了,它之前一直被摆放卧室的角落——那是一个戴三角帽的小猴子,手上拿着铜钵,埃里克说这是他做钟表学徒的时候完成的第一件作品——她以为这只是一件装饰玩具饰品,没想到是个音乐盒。

铜质音筒转动时的声音带起轻微而细密的震颤,安芷汀抚过盒盖凸起的藤蔓雕花,指尖跟着节拍轻叩着松木底座,八音盒吐出清脆的音符,发条旋钮残留着埃里克掌心的温度。

她靠着软绵的靠枕调整合适的坐姿,睡裙摩擦被褥的声响混进音乐里。

身体依然严重发热,捂出的汗浸透的后背又慢慢干燥,一遍……两遍……三遍……她听到第五遍的时候,埃里克没有回来的迹象,困意混着眩晕感向她袭来,她还没坚持到第十遍,就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埃里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她的卧室。

这一个月来,他的安安没有睡在这里,但她的卧室却依然干净整洁,物品也没有落灰,他会时不时帮她去打扫。

蓝色的背包放在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埃里克在看到那个背包时,就产生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让他有同样的感觉的,还有那个发光的黑色砖头,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非常神奇、贵重、新颖……新颖到这个时代应该不太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浅蓝色单肩包搁在波斯地毯的缠枝花纹上,埃里克蹲下身,指腹擦过表面哑光材质,发出细碎沙响。

这不是任何他熟知的手工皮革,它更像是某种工业炼制的产物,包身边缘压着“钻石”镶边,那些“钻石”晶莹剔透,尖锐的几何折线是这个时代完全不可能达到的标准。

自从几年前钻石传入巴黎后,这种能折射出七彩光的石头,又被称为“上帝之眼”,可谓是一石难求……拿破仑三世对她的欧仁妮皇后求婚时,也不过是准备了一颗小拇指盖大的钻戒——而他宝贝安安的背包上竟然镶满了这样的“钻”。

她很有钱——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这包上的“钻石”随便一颗摘下来都价值不菲,比他给她买的那些东西还要贵。

除了钻石,还有一个令他困惑的地方,是背包正中有一条长条形状的嵌合金属链条——巴黎最好的皮具匠还在用黄铜搭扣,而这个背包上咬合的齿状结构已经堪比机械表里面的擒纵装置了……埃里克用指甲轻轻刮过质地冰凉的链头,上面刻着三个字母——YKK,在灯下微微泛着冷光。

YKK,这是什么意思?像是某个人名的缩写,会是谁呢?埃里克想,她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名刻在上面?

他拎起背包,准备返回。

“咔嗒——”

拉链豁开一道裂口。

纯棉布料与牛仔布料瀑布般倾泻在地,混着几件19世纪的巴黎绝不可能出现的衣物——诸如:带有弹性织带的白色露腰小吊带、粉白色蕾丝内衣,黑色的一扯就破洞的裤子,还有一条靛蓝色布料缝制的古怪裙子,上面钉着闪亮的金属铆钉。

这些都是什么衣服?要说是睡衣,那也太不舒服了,要说是在外面穿的……外面能穿这些吗……这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他的安安在外面穿过这种衣服?想到这里,埃里克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他把安芷汀的衣物一一捡起、叠好,还有几样东西,他没来得及细看,想到他的安安还在黑暗中等他,他将那些除了衣物外的古怪物件也一并捡了起来。

捡到最后一个东西时,他的手顿住了。

黑色砖头,那个一直以来让他疑惑又好奇的发光砖头,此刻就在他的手上。

这东西像是用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在煤气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哑光。埃里克下意识用拇指摩挲表面,冷硬的触感既不像漆器也不太可能是珐琅。

砖头背面的圆形凸起让他想起了观剧镜的镜头。

当他把这黑东西再次翻转过来,一条银色金属链从他指缝间垂落,看样子是给这个砖头装的一条装饰性的链,尾段坠了两只小蝴蝶,而这蝴蝶的制作工艺已经远超巴黎那些玩具匠人水准——那些蝶翼上的精细雕刻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砖头侧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按键,埃里克的食指抵住那个按键,想看看有什么机关。

几秒后,细微的震动从金属键传来,漆黑的屏幕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惊得他差点脱手。

老式煤油灯也比不上这方寸之间的亮度。

埃里克瞳孔骤缩,等他回过神来,黑色砖头上赫然映着安芷汀的面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飘扬的黑色瀑布般长发,白色吊带露出大片雪白皮肤,刚没过的大腿的裙子衬得她白色的双腿修长而美丽,却也暴露极了……背景里扭曲的光影他有点熟悉……他仔细甄别了一番,觉得可能是晚间的巴黎歌剧院门口。

照片里的女人在发光,埃里克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能看清她的眼睫和锁骨上的两颗小痣。

这种逼真程度令当下流行的银版相片都成了粗劣的剪影——这更像是将活人的灵魂封印在里面。

安安……这是她的东西,她究竟是什么人?

埃里克浑浑噩噩的把东西都装进包里,他其实没想翻看她的东西,这一切都是巧之又巧,意识到他已经在她的屋子里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也许音乐盒早就播放超过十遍的音乐了……埃里克猛地站起身,开启活板暗门就往陋居赶去。

他的安安靠在床头睡着了,这是他赶回来时看到的画面,她的手里还抱着他的音乐盒。

埃里克连忙跑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嘶,烫手,她的发热相当严重。

安芷汀听到声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黑色令人恐惧,她下意识向声源靠近,“埃里克,埃里克……”

“我在,别怕。”埃里克抱着她,喂给她一些水,她的嘴唇不再那么干燥了,他说,“背包,我帮您拿回来了。”

“谢谢,埃里克,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安芷汀喃喃着,烧到意识有点恍惚,她说,“包里面有个白色药瓶,里面的药片喂我吃一颗。”

埃里克立即照做,吃完后扶着她躺下。

吃了布洛芬之后,安芷汀有点底气了——她新冠都靠这个退烧止痛神药撑过来的,眼下她也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埃里克,”她握住他的手,贴到她脸边,“再陪我躺一会儿。”

“嗯。”他轻轻说,“我一直陪着您,非必要,我不会离开您半步。”他一边说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哄小孩子似得安抚她。

就这样睡了几个小时,安芷汀出了一身汗,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趋近于正常水平,她也变得稍稍有精气神了一些。

埃里克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白色小药瓶,陷入沉思,想到鸦片酊也是白色粉末状或片状的,他不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药?”

“嗯,是退烧药,”她毫不避讳的说,“不过它的主要作用是止痛。”

听见“止痛”这个词,埃里克背后寒毛都立起来了——鸦片酊,也就是吗啡,它的主要作用也是止痛。

“安安,您不能乱吃东西。”

安芷汀怔了一瞬,“什么意思?”

“这东西有成瘾性!”

安芷汀微微睁大瞳孔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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