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亲王成亲,少有正主亲自迎亲的,但宁王爷自己坚持,皇上也为了表示自己的看重之心,硬是同意了,不知引起多少道学先生跳脚,直呼于礼不合。

倒是百姓们素来爱沾喜气,今日成亲的两位正主又都是身份不凡,再加上林将军这些日子里被传得面目全非,引得不少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来凑这个热闹。

从宁王府到武安侯府的这段路,自然派了官兵戒严,却并不禁止百姓观礼,此时早已站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越来越多,负责维持秩序的更是满头大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等宋君谦走出王府,骑上了系着红花的高头大马,平安一声“起轿”,整个迎亲队伍缓缓启程时,路旁的百姓更是发出了欢呼,惹得新郎官内心哭笑不得。

他不太习惯被人瞩目,脸上微微发红,幸好周边都是喜气洋洋的随从,马又高大,他在其中并不起眼,就算被人发现了也至多调笑两句,渐渐地也就坦然处之了,毕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见到百姓如此热情,心下也有几分感动,不禁嘴边带笑,对着两侧的人潮微微颔首,掀起了更大的声浪。

迎亲的队伍走得不急不缓,不少百姓都跟随着他们往武安侯府涌去,宋君谦跨坐在马上,看得更远,眼见着侯府已经近在眼前,忍不住挺直了腰背,暗地里吐出一口浊气,抓着缰绳的手心也有了湿意。

距离侯府还有几百米,队伍慢慢停了下来,在门口迎接的长风和管家已经安排人放起了炮竹,他翻身下马,在这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一步步走近。

他身为亲王,林家又早已没有了其他主人,因此拦门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让前来观礼的百姓们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好在有官兵拦着,到底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也没什么人敢起哄。

宋君谦对着长风和老管家微微一礼,见二人慌忙避过后也不再纠结,径直走向正厅。

迎新人咯!

等林文辛头戴九翟冠、身着大红大衫,披青色鸾凤纹霞帔,手执团扇,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步走来的时候,饶是宋君谦历来不喜形于色,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些雀跃。

他不好意思盯着人仔细观瞧,匆匆一眼,只觉得林将军今日似乎是略施了一层粉黛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配合着喜服倒真有了几分新嫁娘的感觉。

宋君谦自认为自己看得隐蔽,实则在旁人眼中一览无遗,靖远侯此刻莫名有种嫁女儿的气不顺,刚想要咳嗽一声,就被夫人微笑着一瞪眼,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不过此刻的宋君谦也早已欲盖弥彰的移开目光,只是脸上却烧红一片,瞧着倒是比新娘还要羞些,这么一来,除了陪他进来的迎亲客们心内暗笑没出息,侯府这边的人也是放下了三分忧心:瞧宁王这个模样,倒像是个有情的。

靖远侯一生只有四个儿子,从没体会过嫁女儿的心酸,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对着宁王深施一礼:

“宁王爷,我那林贤弟不幸马革裹尸,诺大的林氏一族也尽皆血染沙场,到头来只剩下我这个侄女儿孤身一人。老臣为皇后娘娘指派充作她的娘家人,今日也就忝颜对您嘱咐几句。”

“老侯爷请讲,君谦绝不敢有半点敷衍。”他把姿态放得低,宋君谦却不敢大意,且不论靖远侯也是战功赫赫的忠臣良将,就凭着他今日是为林文辛撑腰的娘家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那老臣就多嘴几句了。宁王爷,您是皇子龙孙、天潢贵胄,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此次赐婚,老臣也不知道您是不是乐意,心中有没有怨气,但从您往日的言行来看,您是个温和豁达的性子,还请您多多担待几分。”

“老臣虽为男子,却也知道女儿家的,嫁人之后日子总要过得艰难些,文辛这个孩子,因着报仇的缘故,上阵杀敌,难免沾染了些军营的习气,与京城的高门贵女不能相比。那些素来多嘴多舌的文官们又喜欢用些莫须有的污名给她泼脏水,导致她如今的名声确实有损。宁王殿下,老臣这一辈子不曾求过什么人,今日恳求殿下,求您看在他武安侯府舍生忘死为国尽忠的份上,看在她八年戎马历尽艰辛的份上,给她留几分体面。不奢求您对她多好,只要能护佑她不再受流言侵扰,就够了。”

“若您实在是对她不喜,老臣也斗胆向您求个恩典,三五年后放她一个自由身,纵然是陛下收回对武安侯府的一切封赏,我靖远侯府一日不倒,我郑氏一族尚有一人存于世间,就绝不会让她孤身一人在世间煎熬。天大地大,总有她容身之所,我也保证,绝不会再让她在盛京城碍您的眼!殿下,臣,拜托您了!”

郑老侯爷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若非今日他充当的是新娘子的长辈,只怕此刻已经跪下恳求了,侯夫人也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长风、奉剑更是止不住的落泪,林文辛面容藏在扇子后面,却也是红了眼眶。

宋君谦心下动容,却也明白口说无凭。世情如此,只怕自己就是赌咒发誓,也安不了老人家的心。他环顾一周,发觉正厅里人多眼杂,便叫了一声平安,对他挥了挥手,让他把前来迎亲的宾客以及侍奉的下人先带去其他地方用茶,等到只剩下绝对不会多嘴的心腹后,才一掀衣摆,对着郑侯跪了下去。

他摆摆手制止了急急忙忙想要前来搀扶的众人,对着郑侯和夫人拱手一礼,正色道:

“侯爷、侯夫人,我虽是皇室子弟,却也是凡夫俗子,寻常人家新婿迎亲理当跪拜岳父岳母,您今日是送林将军出嫁的长辈,受我一礼也是理所应该的。”

听到这话,原本想要站起来避开的靖远侯,咬着牙让自己端坐在座位上受了皇室亲王的一礼。他这是代自己死去的贤弟受新婿的跪拜,天经地义的,就算日后有人多嘴走漏了风声,被圣上责罚,他也认了。

似乎是看出他的紧张,宋君谦宽慰道:“侯爷不必忧心,现下留在这里的都是信得过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方才您一番肺腑之言,令人动容。我也知道,现下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打消您的疑虑,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给您听。”

“陛下赐婚之前,是问询过我的。我素来特立独行,这么多年宁可日日受他的责骂,也硬扛着不成亲,因而这桩婚事若我不愿,总归是有办法推脱的。我既然答应了,就是出于本心,绝非受迫。若说情爱二字,我和将军不过匆匆几面,实在是谈不上,但我敬佩她的风骨,钦慕她的为人,纵是做不成知心伴侣,也总能做一对人生知己。君谦虽称不上大丈夫,却也知晓一诺千金,我既然诚心迎娶林将军,就自然会护佑她长乐安宁。至于外面的流言,我历来是深居简出,不太理会这些的,再者说这世上除了被有心人教唆的,也没有多少敢冒犯皇室的威严。”

“郑侯爷,我说这么多,并不奢求您现在就放下心来。左不过是日久见人心罢了,这盛京城就这么大,我又无意将她困于内宅,日后多加走动,过得是好是坏,自是一目了然。”

诚如宋君谦所说,靖远侯并没有放下疑虑:人嘴两张皮,这世上花言巧语之辈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是男子,更是明白娶妻之前的男人就是说得天花乱坠,婚后照样三妻四妾、流连花丛。究其根本还是要看他将来怎么做。总归自己还没死,若侄女当真日子难捱,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总能护住她一些……

不过皇室子弟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这番话,也算可以了。毕竟是成亲的大好日子,自己也不能再下他的面子。

想到这里,他和夫人对视了一眼,见对方也微不可查的点头,便强行扯出一个笑容,走下位来,双手去搀:

“殿下这是折煞老臣了,不过是嫁女之时心中忐忑,您何至于此啊?殿下如此赤诚,老臣自然是放心的,快快起来,莫误了吉时。”

将宁王搀扶起来后,又带着他们向武安侯夫妇的牌位行了礼,临要出门侯夫人又拉着林文辛交代、嘱咐了一番女子出嫁前的套话,二人亦步亦趋地把这对新人送到了正厅门口,正要笑着告别,远远地却又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心中大为光火,正要出口询问,就见平安脸色发白,一路小跑过来:

“王爷,事情有些不对!”

还不等他把这口气喘匀,门口的管家也满脸惊慌地跑进来,开口道:

“王爷、将军,外面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波闲汉,在门口闹事,张口闭口的,嘴里不是很干净,偏偏今天观礼的百姓又多,他们隐藏在人群之中,府上的护院不太好处理。”

“不错,奴才也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平安平复了一下心跳,也在一旁开口:“方才门口就闹了起来,几位迎亲的宾客觉得事态不对,便让奴才出去观察了一下……殿下,这帮人不像是普通的地痞闲汉,其中有几个更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出身。只是他们躲在百姓身后,奴才怕引起更大的骚动,有些投鼠忌器……恐怕还要您和林将军拿个章程。”

宋君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刚刚才向靖远侯夸下海口,现在打脸的就来了,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他咬着牙吩咐道:

“平安,你和明法辛苦一下,和维持秩序的官兵们通个气,再让前来迎亲的王府侍卫们暂时放下手上的事,先给我把在其中煽风点火的人抓起来扭送到盛天府衙门去,等过了今日,我亲自去会一会他们!”

“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平安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先是一惊,随后低声应诺,满脸严肃的退下了。

见有人去处理了,一群人移步到院子里等候,面色都有些凝重,宋君谦更是心事重重,想要劝慰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中又是着恼又是担心,不由得紧皱双眉,攥紧了拳头,引得靖远侯看过来好几眼。

正当老侯爷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劝劝,门外突然爆出了一阵喧哗,他们在院子里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嚣。

老侯爷年纪大了,多少有些耳背,听得不算真切,在场的却大多是年轻人,听清楚说得什么后,一个个脸黑得跟墨似的。福伯抬眼看看自家小姐,发现面色还算平静,再打眼一瞅宁王殿下:嚯,这是要吃人啊!腮帮子都咬紧了,眼里也像是要冒火。

不等老侯爷开口问出个一二三四,刚才急匆匆出去的平安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寒冬腊月的,他讨喜的圆脸上竟是出了一层汗,嘴唇也白得没有血色,看见宋君谦,膝盖就是一软,语气里满是苦涩:“王爷,不好了,外面的那帮人有备而来,又躲在百姓之中,煽动了不少好看热闹的,现下我们的人别说抓人了,挤进去都难。”

平安心里也苦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儿的,要在这大喜的日子搞这一出,偏偏那帮人口口声声都是皇家婚礼理应与民同庆,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跟在后面摇旗呐喊,也许是觉得法不责众,说的那些话,真是吓得他一脑门子汗。

眼看着局势控制不住了,他只好回来先安抚住王爷,依着自家主子对林将军的重视,这帮人如此口无遮拦,怕是要惹出祸事来!

“王爷……”他刚刚开口,宋君谦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就扫视了过来,平安暗道不妙:这位怕不是已经听见了?这下难以收场了!

正在他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明法拧着眉走近了,低声唤了一句主子,就闭口不言了,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宋君谦历来御下宽和,甚少发怒,此刻是声音却冷得像冰:“怎么?你们就对着这帮人束手无策了不成?”

明法是个实诚的性子,又是和他相识多年,见他发怒,心中倒是不害怕,就是这件事吧,实在是……

他为难了半晌,才犹豫着开口:“主子,外面闹事的这些人,我已经让护卫们记下了他们的相貌,日后保管他们跑不了。但现在他们将自己置身于百姓之中,我们实在是不好闯进去抓人,这毕竟是您大喜的日子,要是闹出乱子来,脸上更加难看。”

“怎么,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本王的脸面就不难看吗?”

“哎呀王爷!现在跟着起哄的大多是看热闹的百姓,也就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未必就有多少坏心,咱们大张旗鼓的处理,反而不美,不一定有效不说,还免不了要被那群言官奏上一本,倒不如暂时先放一放。我已经让喜娘和丫鬟们去给他们分发喜糖、喜果,再撒上几把喜钱,总归不要因为他们耽误了您和林将军的喜事。”见宋君谦仍然怒气冲冲,平安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边说边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劝劝一旁脸色也不好的林将军。

宋君谦心里也知道平安说的是中肯之言,可他仍旧余怒未消,胸口像堵着一口气,憋闷的很,偏偏面对靖远侯问询的目光,他还只能扯出个笑容勉强应付,不免觉得自己也太过窝囊了些。

见他默认了自己的提议,平安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稳住这位,争取一点时间,想必外面闹事的也会渐渐平息……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这厢还在心里求神拜佛地祈祷,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几声喊叫。

“圣天子都说了宁王成亲与民同乐,我等不过是想一瞻新娘子的容貌,哪就放肆了?”

“正是如此,宁王莫非是瞧不起我们普通百姓?”

“旁人也就怕了,那林文辛分明已被多人瞧过容貌,有什么纳罕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我等一睹这位奇女子的风采。”

“听闻她以女子之身混迹于军营,莫非这四十万平西大军看得,我等却看不得?”

娘欸!

平安低下头,痛苦的一闭眼,已经不敢去看自家王爷的脸色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声,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没想到宋君谦还没有出声,靖远侯先忍耐不住了,老爷子气得眉毛倒竖,满面涨红,胡子都要飞起来了,爆喝一声:

“这些人在说什么?畜生东西,老子去宰了他!”也不怪他发火,这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对于女子而言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今日还是她的新婚之日……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老爷子抖着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气声,他有些迁怒地瞥了宋君谦一眼,也没指望他,径直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杆长枪,就要出门教训那些无赖。

他这一下直把众人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要去拦,偏偏老侯爷武将出身,又发了怒,连侯夫人都没拽得住。幸亏长风身手不俗,快走两步,使了个巧劲儿,抱住了他的腰。

老爷子被阻了去路,心下更是恼火,也顾不得姿势难看,张口就骂:“你拦住我作甚?你家小姐被人这般辱骂,你难道不想为她出气吗?是个汉子就随我出去打杀了这帮畜生,有什么事,老夫一力承担!他妈的,大不了不做这倒头侯爷了!堂堂男子,还能受这窝囊气?”

听到这话,长风拦人的手松了松,显然有些意动,却被林文辛喝止住了,见她发怒,两个人的身子都僵了僵,老侯爷虽然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脚步却很听话的停了下来。

见靖远侯时不时的用余光瞟自己,宋君谦心下苦笑,哪里不知道这是在点自己呢。林将军已然是要嫁给他为妻了,妻子受此侮辱,他心中又何尝不是怒火中烧,只是愤怒之余,理智又在不停地提醒自己,如果现在打杀出去倒是痛快出了这口恶气,只怕事态就难以收场了。

自己还好,那位总归不会真下狠手,至多不过是几句训斥、罚俸思过,可这样一来,恐怕对林将军的观感就更差了。毕竟成婚当日就招惹出这样大的事端,以时人的观念,绝非什么好事,只怕还要怀疑林将军身上煞气未消,冲撞了。这样一来,将军身上的恶名只怕是再也洗刷不掉了。若是再把靖远侯牵扯进来,那帮文官可不管什么事出有因,撕也要撕下武将们的一层皮!

虽然不知道这一波是冲着自己还是林将军而来的,但总不好再牵连到别人。

做武将的,性子大多有些直率,见他久久不发一言,老侯爷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之前说得那般情真意切,事到临头却还是一副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的模样,真不是个汉子!

“老侯爷,不要急躁,这件事您牵扯进来有害无益,更何况,无论他们是冲着谁来的,在本王的大婚之日闹事,就是与我作对。这件事合该是由我来解决的。”眼见着靖远侯的脸色越来越黑,目光也愈发不善,宋君谦只得先出言安抚。

等把这位劝住后,他瞥了一眼门口,脸上竟有了三分笑意,“林将军!”他转身面向林文辛唤了一声:“我曾在民间行走多年,向来不屑所谓礼法,这些年在京城修身养性,倒是让这群蠢货忘了当初我刚回来时的样子了!我不苛求女子名节,亦不觉得将军所为有何错处。既是如此,你我问心无愧之下,又何惧这些跳梁小丑的叫嚣?”

见林文辛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若有所思,宋君谦脸上笑容更甚:“你我之间是奉国寺高僧批的天作之合,百姓们既然好奇,便是让他们看上一眼又有何妨?你是大炎开国以来第一位建立功业的女将军,既忠又勇、孝义无双,百姓们心生向往,想要一窥真容也是理所应该。我素来碌碌无为,却三生有幸能与将军婚配,说句老实话,心中也是又惊又喜,只是无人分享这等喜悦。既然他们想煽动百姓给我们难看,倒不如大大方方昭告天下。”

“他们要看,便让他们看!若嫌侯府到王府的距离太短,反正距离观礼的时辰还早,你我便绕着盛京城一周,让他们一次看个够。将军放心,我不会因此心生芥蒂,也绝不会觉得有失颜面,圣上那边怪罪下来,也是我任性妄为,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百官若有异议,我自家的喜事又与他们何干?再敢多言,便和他们再在金殿上舌战一番!总之,一切有我,无须担心。将军只需考虑愿不愿意和我并辔而行,共同走上这一遭。”

林文辛听完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笑开:她以女子之身入军营厮杀,并不曾对面部做出什么伪装,进京献俘,打马长街之时也是以真面目示人。自然不在乎再走上这么一遭。

方才的愤怒与为难,只是不齿于那些人暗地里行这些鬼蜮手段,在今日与她作对。毕竟她已嫁入宁王府,若是惹了宁王不快,只怕日子不太好过,但若说她当真惧怕了所谓礼教、名节,却是假话,若不是为了维持武安侯府的清誉与周边之人的身家性命,她早在发觉不对时,就已经乔装出逃了,天高地阔,哪处去不得?何必留在这里受这些窝囊气?

如今虽然嫁入皇室,但想让她折去傲骨、毕恭毕敬、从此足不出户、相夫教子,也是绝无可能。

名节二字只不过是世人强加的枷锁。既然宁王自身都不介意,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被人看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殿下说笑了,文辛自问行得正走的直,何惧之有?今日你我成婚,自然该随殿下走这一回。”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看他俩相视一笑,老侯爷有些发懵,心里隐隐约约预感到他们要做些什么,理智却又告诉自己绝不可能,他转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夫人和一脸了然的长风等人,暗自吞了口唾沫:不是吧,这也太疯狂了些!

宋君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对长风一拱手:“小将军,不知侯府可有骏马?”

“呃……”饶是心里已有准备,此刻听到他当真问出口,长风心里仍然有些吃惊,与此同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除了有些同情欲言又止的平安,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殿下放心,后院就有马厩,小姐惯骑的踏雪就养在那儿,这些天可憋得慌,正想出去撒撒欢呢!”

“那就更好了,劳驾将它牵到这儿来。”

“嗳,我这就去”长风脆生生的应了一句,扭身就去牵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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