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死寂,被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打破。

朱瞻基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面上那滩狼藉,仿佛那不是碎瓷,而是江澈的头颅。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但他不是败给了江澈,是败给了自己对皇权的迷信,败给了那份源自骨髓的傲慢。

原来,天下不是他朱家的。

至少,不全是。

“来人。”

朱瞻基恢复了平静,但是在场的人却明白,这比之前的雷霆震怒更让人心寒。

英国公张辅的儿子张忠,内阁学士杨士奇。

一武一文,两位心腹重臣躬身而入。

他们看着满地狼藉,又悄悄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太子朱瞻基,心头皆是一凛。

这位年轻的太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江澈,是本宫小瞧他了。”

朱瞻基没有看他们,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他用商道作刀,割本宫的肉,放本宫的血,本宫却连他的刀柄都摸不到。”

张忠是个武人,性子直,闻言立刻抱拳。

“陛下!臣愿领兵,将那些不法商队尽数……”

“然后呢?”

朱瞻基猛然回头,目光如电,打断了他。

“然后让江澈坐实朝廷逼反的罪名,让他名正言顺地在北平裂土封王?张将军,你的刀,快不过天下人的嘴。”

张忠脸色一白,呐呐不能言。

“对付毒蛇,不能只砍它的身子,要打它的七寸。”

杨士奇捋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江澈的七寸,一是他的兵,二是他的钱。”

“他的兵,靠的是什么?无非是那犀利无匹的火器。”

朱瞻基的眼睛亮了。

对!火器!

那才是江澈安身立命的根本!是那支特战军横扫草原的依仗!

“杨学士的意思是……”

“北平的工坊,是江澈的禁脔,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可总有人愿意去冒险!”

他们不需要完全掌握**配方。

他们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核心工坊的

机会。

一个名字被提了出来王正。

曾经北平火器局一个负责研磨硫磺的匠头。

最近在京城的地下赌坊欠了一大笔钱正被逼得走投无路。

“好!”

朱瞻基一拳砸在掌心。

“就从他下手!本宫不但要他的配方还要他在工坊里给本宫弄出点大动静!越大越好!”

“陛下圣明。”

杨士奇躬身“但仅此一招恐怕还不足以让江澈伤筋动骨我们须得多管齐下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说。”

朱瞻基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江澈在草原上杀戮太重!”

“那些被他打残的部落余孽!我们只需派人送去一纸密诏再许以粮草兵刃他们会疯狂地扑向江澈的商路。”

“还有海上当年**澈亲手剿灭的黑旗帮尚有残部流窜于外海。”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给钱就卖命。”

“如果我们让他们一笔钱财去袭扰江澈在天津卫的港口截断他的海路财源到时候那些人肯定愿意!”

听到这里朱瞻基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仿佛已经看到江澈在三面夹击之下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的惨状。

“好!就这么办!钱从内帑出!人你们去安排!本宫要江澈死都不知道**的!”

……

与此同时北平

暗卫司衙门深处。

如今的暗卫司副指挥使王酒。

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北平城防与街道详图出神。

这时一个亲兵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卷宗放在桌上。

“头儿查清楚了火器局的匠头王正昨天在一把仙赌坊一次性还清了三百两的赌债。出手阔绰说是南边亲戚送来的。”

王酒“嗯”了一声视线没有离开地图。

亲兵又道:“我们的人还发现最近城里多了几个生面孔操着南边口音出手大方专门往匠人扎堆的酒肆里钻打听一些关于工坊的闲事。”

“匠人南边口音钱。”

王酒从地图上抬起头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几个不相干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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