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魔界
第二日清晨，天光微熹，练武场。
慕青萝手持“晦明”，剑尖斜指地面。
与昨日那惊天动地的动静不同，此刻的“晦明”安安静静，唯有她尝试将灵力注入时，剑身才会泛起极淡的金色流光。
即便只是最基础的剑诀，握着“晦明”，她也能感觉到身体似乎比以往更轻盈，对灵力的感知也敏锐不少。
就在她全神贯注的练完一套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冷不丁地响起：
“手腕下沉三寸，记住灵力不是莽撞地冲，而是顺势而为。”
慕青萝一惊，愕然回头。
只见宋云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练武场边缘的一根石柱旁。
她脸色似乎比闭关前更苍白了几分，眼底带着未曾休息好的青黑。
“二师姐？”慕青萝又惊又喜，收剑而立，“你出关了？什么时候的事……”
宋云岫大步走过来，目光先是在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的“晦明”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慕青萝：“别管那些没用的。我刚说的，记住了吗？再试一次。”
慕青萝压下心中的疑惑，依言照做。
调整手腕，意念引导着那丝微弱的灵力沿着经脉路线尝试运转，然后缓缓注入“晦明”。
嗡……
剑身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那流转的淡金光芒也似乎明亮了一丝。
“感受到了吗？”宋云岫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和剑的反应，“这只是最粗浅的运用。你真正的力量，远不止于此。你已经知道自己体内有封印了吧。你体内的‘锁灵镇元印’，锁住了你九成的灵力流通。”
慕青萝心头猛地一跳，抬眼看她。
宋云岫上前一步，靠得极近，几乎是在耳语：“我能解开这个丰盈。昆仑玉虚的秘法，这世上或许只剩我还知道如何完整地解开它。一旦解开，青萝，你的修为将一日千里，别说超越我，就算是江既白……”
她提到那个名字时，睫毛轻轻颤动了下：“……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将拥有真正足以掌控这柄剑的力量。”
措不及防的、巨大的诱惑突然袭来。
解开封印，获得力量，这是她潜意识里最深切的渴望！
尤其是……超越江既白？那个即使现在在慕青萝眼中依旧难以企及的存在，她能够吗
慕青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轻颤：“解开封印，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师姐为何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些？”
宋云岫的表情瞬间凝固，目光骤然冷却，掺杂进浓得化不开的决绝。
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落：
“因为没时间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追查到了线索……当年昆仑玉虚满门被灭，背后有魔尊的手笔。”
这几个字，她说得极其艰难。
慕青萝瞳孔骤缩。
不等她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宋云岫的下一句话更是如同惊雷炸响：
“而晏绯……他与魔尊有关。”
啊，晏绯师兄？不可能吧……慕青萝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
宋云岫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青萝，我发誓要和我的灭门仇人不公与天，所以我必须去。我这一去……是否能回来都不能确定。”
“所以，青萝，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能剥夺你选择的权力。”
“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你体内的封印，不止一重。”
她抬手指了指慕青萝的灵域：“‘锁灵镇元印’之下，还有另一重……与天道气息相关的封印。它像是一个恶毒的熔炉，不仅锁住你，更在将你被封锁的本源转化为毁灭性的能量。”
“一旦我解开第一重封印，没有了‘锁灵镇元印’的隔绝和压制，第二重封印可能会彻底失控，加速抽取你的生命，甚至可能立刻引爆。”
“也就是说，”宋云岫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如果我为你解开‘锁灵镇元印’，你可能会……死。”
宋云岫将选择权，连同这残酷的真相，一起赤裸裸地摊开在了慕青萝的面前。力量与死亡，仿佛成了一枚硬币的两面。
慕青萝几乎无法呼吸。
死亡。
这两个字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具体地悬在她的头顶。
宋云岫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目光里有孤注一掷的疯狂，有深不见底的痛楚，也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她将最坏的可能摊开，将选择的重量，全然压在了慕青萝的肩上。
会死……
慕青萝的指尖冰凉，甚至微微发颤。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晦明”，古朴冰冷的奇异地稳住了她紊乱的心神。
巨大的恐惧过后，一种极度冷静的情绪反而占了上风。
她看着宋云岫，看着对方眼中那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复仇的火焰。
慕青萝忽然明白二师姐告诉她这些，并非单纯地想帮她。
更是因为她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去面对那可能与魔尊乃至晏绯师兄有关的血海深仇。
而自己这个“变数”，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有可能成为这把刀的人。
慕青萝奇异的感觉不到一丝愤怒和伤心，和那时候知道自己是宋云岫的‘妹妹’时候的心是截然相反的。
天道……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终局？
不。
她猛地攥紧了拳。
我绝不甘心！
穿越前的一切或许是假的，但这被一次次质疑、一次次打压却从未真正熄灭的反抗之心，是真的！
还有那么多谜团未曾解开，她的身世，父母的牺牲，系统的目的……她怎能死在这里？
慕青萝深吸了一口气，她迎上宋云岫灼热而沉重的目光，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
“师姐，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宋云岫瞳孔微缩，似乎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死，我当然怕。”慕青萝轻轻说道，“但我更怕糊里糊涂地活着。”
“所以，”慕青萝目光落在手中的“晦明”上，“在找到解决第二重封印的方法之前，我不会贸然解开第一重。我不能死，也不想死。”
宋云岫眼中瞬间掠过释然，随即是更深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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