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尘一路回到了莲火殿。他遣退了手下，拉上屋中的帘子，将屋内完全遮蔽，变得一片漆黑。他做这些时都很平静，即使有外面的小妖自窗外看见他的身影，也会觉得他不过是倦了，打算小憩休息一会儿。
毕竟与莲奚对战那么久，会疲累也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便不会有人去打扰殊尘，包括经常在他身边服侍的夕雾。
屋中变为一片漆黑之时，殊尘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他捂住口，鲜血自他白皙的指缝间不息地滴落着，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染成了一片血色。
他的脸色白得几乎失色，仿佛一个风一吹就会破碎的纸人。
这一刻，像有一把刀子在搅动他的五脏六腑，尖锐的刺痛遍布他的全身，他动一步便感觉全身似乎被无数利刃戳穿，被钢刀割裂，那样的痛感放在谁的身上都会让人失去理智，只剩下打滚痛嚎！
但他没有。
他很理智地一步步走到药柜旁，拿了药服下，而后坐在了床榻之上。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他白皙的指尖沾满了血迹，眼中因为过于痛楚带了一点点水光，他半靠在床上，看起来病弱而凄凉。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黑影。
殊尘瞬间收起病态，很冷漠地看了一眼门外，道：“进来。”
蛊水推门进来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四周的血腥气让他知道殊尘受伤了，可殊尘明明不会在受伤的时候叫人来附近。因此，他一瞬间吊起了一颗心，十分谨慎地走到他面前跪下道：“有什么吩咐？”
殊尘低头看向他，很轻地笑了一下，道：“我仔细想过了，蜀葵既然一路找你找到了妖界，你还是去见她一面吧。”
蛊水心中冷笑，他想，你大概没安好心。
但他也不敢说出来，只是十分恭敬地道：“需要我和她说什么？”
殊尘笑笑，道：“不用说什么，就告诉她外面很危险，让她留在妖界好好休息。平日你闲着没事，也可以去陪陪她。”
蛊水非常顺从地道：“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殊尘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蛊水也不说话，他低头站在殊尘的对面。
殊尘道：“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蛊水笑笑，道：“你想听吗？我怕你听了生气。”
殊尘又笑了：“我不生气，你说吧。”
蛊水笑道：“你故意在受伤时让我来，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铤而走险杀你，但很可惜，太拙劣了。你藏在身后的手里肯定运了灵力，我如果对你起了杀心，现在就已经死了。殊尘，你很无聊。”
殊尘看着他，笑着道：“你不想杀我吗？我很少会伤得这么重。”
蛊水道：“不想杀，我只会觉得你有病。你今天真狼狈，又是被谁伤的，莲奚？”
殊尘道：“琉火没告诉你？”
蛊水道：“能不能别老套我的话？你是想知道琉火到底和我走的有多近，有没有可能被我收买是吧？你天天给他派那么多活，我都没见过他半面，妖界发生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不要总是试探我了，我这个人没什么杀心，唯一心愿就是太阳好的时候睡睡觉，你总是试探我，我只会觉得你很烦。”
殊尘笑笑，道：“我今天见到莲奚了，差一点就杀了他，但很可惜，有个神秘的人把他救走了。”
蛊水瞥了他一眼，嘲讽道：“你的术法伤人凌厉，反噬同样惊人，但凡出手，自己都要承受等同的伤，莲奚很强，能够杀了他的术法，也会几乎杀了你。这样子到底是在折磨别人，还是折磨自己？”
殊尘的表情却很开心，他的眼中有些天真的好奇：“莲奚是妖界难得一见的奇才，我也一直都想试试与他对战。我想知道结局会是我杀死他，还是他杀死我，亦或是……我们同归于尽？”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殊尘笑了，他说的太过于轻松，仿佛在说的不过是一场对弈，一次比拼，而不是关乎他自己的命。
蛊水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惜命还是不惜命，你是聪明人还是疯子……”
殊尘笑着道：“我是聪明人还是疯子……哈哈，蛊水，谁能到我这个境地，还不疯呢……”
殊尘谈笑自如，仿佛没有太多痛苦，但蛊水对他的了解太多了，他知道殊尘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伪装。
蛊水道：“需要药吗？我帮你去拿过来。”
殊尘冷冷道：“不用，我伤得不重。”
不重？蛊水心中一声冷笑，殊尘总爱遮掩，讲一些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相信的假话，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揭穿，因为殊尘太倔强。
蛊水笑笑，道：“算了，我拿过来你也不会用。从前你还会，现在你只会怕我下毒。不过你又不会告诉夕雾和琉火，那就只好自己忍着了。”
殊尘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一番好心了？”
蛊水拎起殊尘屋中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给他放在桌上，道：“我的伤也还没好，懒得烧茶，你就喝冷水吧。我继续去睡觉了，希望明天醒来你还你没死。”
殊尘冷笑道：“自言自语，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蛊水懒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想。我刚刚说过了，殊尘，你很无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中归于平静的瞬间，殊尘一口血便吐了出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突然便笑得非常开心，他一边笑，一边忍不住轻咳，血染红了他的指尖，殷红而鲜艳的血，衬得他苍白的脸更加妖冶。
差一点，他今天就可以杀了莲奚！
虽然杀了莲奚，他也会身受重伤。这门术法的反噬实在太过厉害，并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但是没有关系，他的一生最习惯的事，就是忍受这样的伤痛。
他已经受过无数伤。人间没有给他第二个选择。
从他出生开始，安宁就不属于他。他注定要这样在血与火中挣扎，直到死去。
莲奚……
殊尘的脸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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