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陈旧记忆

“超级美味。”

栗山小百合非常赞同，投去了‘你很有品’的矜持目光，心底迷之松了一口气。也打起了拓宽甜品名单的主意。

铁勺打在剔透的玻璃杯上时不时发出脆声。山本武吃的速度几乎是她的几倍。

每当栗山小百合垂着眼，细嚼慢咽碾碎嘴里的豆子，尝到甜味而像仓鼠一样耸动腮帮子，慢慢品味甜品丰厚细腻的回甘味道。

她刚吞咽下去口中的食物，再次抬起头来，余光里就看到，属于山本武的那份已经下去了大半。

虽然山本武动作很快，消灭食物也像捕手传球的果断利落。但他的吃相并不是那种捉急的难看。相反，整个人完全是一种孩子气地吃到心意的食物，美到冒泡的愉悦状态。

栗山小百合默默心下记上一笔，山本他看起来非常喜欢啊。

勺子继续挖起满盈的大块，软绵固体还在这不算大的内容量里轻晃，看起来非常q弹。似乎是非常好奇这平淡的外表下，怎么会有这么惊艳的味道，简直像是施了魔法一样。一开始他还瞪大了眼睛，顿住动作花上几秒去仔细地去看制作成分，但很可惜因为没有这方面知识的涉及，他并没有看出些什么名堂来。

山本武更乐了，好有趣。

那是一种自然流露出的心情。就连本人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变化。

继续捏着勺子送到面前的空中，在与嘴巴靠近还有一段距离，他就迫不及待地迎去，张开唇啊呜一口接住。

靠近山根的眉峰堆叠，直直飞入两鬓的发中。

直至最后的清扫环节，他饱足的发出喟叹一声，结束战斗，“非常感谢招待。”

好快。

栗山小百合听着又往嘴巴里快速地送了几勺。这下没敢再趁机抬头。

最担心的一件事还是来临了。

只听到玻璃杯再次被放到桌上的声响，还有重新坐回沙发上调整姿势的沙沙声。最后就没有声音了。这一片空间隐隐传来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山本武他没有说话，可能是不想打扰到栗山小百合吃东西。

而头顶仿佛是压上了重物，变得又沉又难耐，连思考都慢了下来。虽然眼神并不能化为实物，但她真的感觉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

空气里只有栗山小百合一人在忙着吞咽。一分钟的沉寂里她如坐针毡，两分钟的太热天里，她觉得额头都在出着发冷的虚汗。

嘴巴啊快动。她不说话暗自加快速度。

三分钟的煎烤，在快要熟透的错觉当中，焦灼的心情转而平淡了下来。她一边分神地想，不得不感叹，人真的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生物啊。

一时失神，

在越不想出错，越是要到达成功彼岸了的时候，却有种宿命成真的非墨定律。她一不小心呛到了。

“咳咳、”臼齿碾得十分散碎的食物这时候成为了索命的窒息物。光是触碰到食道的气管，就激起了要命的负面连锁反应，按捺不住的痒意直接从嗓子眼里传递到大脑。好像有无数的手一直没有停歇下来，在不停地挠着肺管。

完全失控了，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根本控制不住。生理性的盐水即刻就沁在了眼中，鼻头也在痛苦中变红，被泪水泡得朦胧的视线在逆着光线的情况下，让她看不清现在山本武脸上的表情。

那是什么感觉呢，如同薄雾遮盖的视野，没有外物的遮挡，有些东西却看得更清了。栗山小百合总觉得他在透过她看着什么。到底在看着什么呢？

山本武不说话。

她偏过头硬生生地靠着意志在最后一刻，保住了岌岌可危的颜面。一是为自己造成现状的羞愧，弥补性措施的挽尊，二是……心在砰砰跳，慢点再慢点吧，不要跳的那么快，她现在不想在他的面前，保持不了完美的形象。

玻璃杯嘭的一声砸在了矮桌上，好在没有翻倒，声音在房屋里回荡，荡漾出一层层的波浪。

栗山小百合扭过头弯腰，挪动身体把重心下降，手用力按在胸前，大声肺咳不止。

太失礼了，她低着头的时候还在想。

“慢慢喘气，来——小百合，现在不要想其他的，一二三一二三，按照这个频率来换气。”

山本武并没有很慌张，他的举止和行动里都透漏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说不上来的熟练。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栗山小百合身边缓缓蹲了下来，抬起的手在空中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侧着头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是否要这样做。

脑中的想法只是一瞬，现实中山本武还是顺着栗山小百合脊背，控制着力量以一种舒缓的节奏，在她背后拍打起来，“现在好点了吗？”

“没事……”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此刻从别人的嘴里冒了出来，有种过去抛出去的那些全都原封不动还回来的荒诞感，心下却或多或少的，有了对周边人的几分理解。

五味陈杂。

……

“阿武……怎么了，”天气好的时候，妈妈的精神会好上很多，连说话声都有了活力。但大多时候，她更多的是披着外套靠在病床上，眼神羡慕地望着窗户外活动的人，吹着暖风晒晒太阳以疗慰想要活动的心。

她不允许我们抛下所有的事情，像是卫星一样只围绕着她这个地球旋转。

“为什么？这里不是有聘请的护工照顾我吗？我知道的，阿武和阿刚都非常在乎我，但是啊！我并不希望你们把一颗心都拴在我的身上，那样太沉重了。”

午后的阳光越演越烈，记忆里妈妈的面容模糊不清，蝉鸣绵延至天地一线，逐渐向着远处离去。

“我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面对死亡的到来，那时候妈妈的脸上是一脸的坦然。

她一直是个内核强大的女人，尽管不舍，尽管遗憾，但她还是早早的接受了命运，安排好了一切。只要认定下来的事情，也是说一不二。就连伴侣和孩子也无法左右她的思想。

“可是……”

“阿武，你们必须得学着接受。”她严肃宣判。

他是知道的。

所以完全无法反驳，那被困于疾病身躯里的耀眼身姿，是何等高洁的洒脱灵魂啊！

于是他和老爸商量着，开始轮班去探望独自一人住在医院里的挚爱。妈妈知道了也并没有再阻拦他们，这就是他们最后能做的了。

每次见面，都是噙以最温柔的笑脸相迎，说出的话也像是熨烫机温热地抚平了心底的褶皱，无论背后是多么的痛苦，只要是双目对视的时候，啊那如同是汪洋般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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