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钧启:
“愚无能,歼敌仅千余,愚所部死伤近百。胡酋已向东。伏请将主速速南下,入坚城固守为上。”
“愚顿首再拜。”
好快。
景初的众心腹聚在一起看这封捆在弩箭上射过渌水的李愚手书,心中都有些忧虑。
这胡酋无论是追击李愚还是反应过来中计,抑或是判断景初逃离的方向、决定渡河向东,都太快了。他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雷厉风行。
他们才刚刚渡过渌水啊!
“将主,李校尉实在是老成之言。”有将领难掩担心,“敌势大,我们还是守城较妥。”
立即有人附和道:“是啊!将主,咱们南下吧!北宁府就在南边二百里,行宫所在,城高池深。如今刚到午时,咱们立刻出发,昼夜不息,最早明晚就能到北宁!仰仗坚城,胡贼就再无机可乘了!”
景初盯了此人一眼,不作声。
这员将领被看得发毛,声音渐渐小了。
“人快还是马快?”景初挑眉,语气中带了质问,“我军步卒居多,敌军骑卒为主。路上若被追上,我等赶路疲惫不堪,如何能敌十万大军?不妥,此议不必再提。”
这员将领垂头丧气,退回列中。
陈玄感上前一步:“将主,标下以为,不若渡河西向。”
“再渡河?”景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文应这话倒有些意思。细细说来。”
“是。”陈玄感揖首,“标下以为,胡人要渡河就让他渡,咱们回西边去,回大营去。将主您不是常说嘛,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方能寻制胜之机。”
景初颇为赞许,颔首道:“文应说的好。文应的用兵之道已得了孙膑三分真意了。”
陈玄感受到将主赞扬,略有些得意,勉强压下嘴角。
“但我不渡河。”景初接着道。
众人皆不解。敌势大,何不避其锋芒?何况早上抢出皇帝后,将主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景初却好像知道他们的想法,解释道:“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早上我杀了苏日勒的儿子,从乱军丛中抢出了皇帝,当务之急是与尔等汇合,出包围圈,那时当然要撤。”
“但是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敌已进击三次,凌晨那次,我阵斩其将,破其包围,敌势已挫;李愚处,歼敌前锋千余,而李愚大部保全,敌气已沮;方才敌酋命渡河,而胡人不善水性,甚至连我部在何处都不知道,敌心已散。我军却早已渡河,修整良久,以逸待劳。此所谓以虞待不虞者胜!”
“我军在大齐,背后是荡山三卫,交战越久,于我越有利;敌孤军深入,不能持久。此所谓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
“我为将,能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且皇帝为我所救,欲制我而不敢——若无我颉颃苏日勒之势,他必死。此所谓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我军上下同心,以我之心为心,以我之命为行,兵为将拳,将为兵胆,此所谓上下同欲者胜!”
“敌军虽众,却以利聚,心散则不能全功;我军虽寡,却以义聚,心齐则事半功倍。此所谓识众寡之用者胜!”
“如今我势正盛,敌势正微,我有五必胜,敌有五必败,难道还不能让诸君将功业前程交托于我,随我痛痛快快打一场吗!”
俯首叹服者有之,热血沸腾者有之,不以为然者亦有之。
但是无论他人怎么想,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若今日景初败了,今日之论即便遗之后世,也不过发人一哂,被嘲不自量力、纸上谈兵;但若景初能以一万破十万,撵苏日勒灰溜溜逃回北胡,那今日这一番“五胜五败”之论,必将流传青史,成就她智将名帅的声名!
她心里明镜一般。
面对悬殊的兵力,她当然也会有战败的恐惧,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能克服恐惧而战,才是名将的基本素质。
来吧,无论是胜是败,她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渌水,就在这里!这里,就是景初为苏日勒准备的决战之地!
……
渌水西岸,望着汤汤渌水,苏日勒阴沉着脸。
“大单于,部族的勇士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现成的桥。”
苏日勒的一名亲卫跪在他的马前。
“造。”苏日勒言简意赅。
这名亲卫得了令,却不离去,跪在马前欲言又止。
苏日勒不耐烦地皱起眉:“还有何事?”
这亲卫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物递上去,看上去是支断箭,还有封拆开的书信:“大单于,底下人找桥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信原是绑在箭上的,下头人不识字也不懂事,给拆了。”
苏日勒展眼看去,手上的信用的是上好的纸,他苏日勒虽不懂汉人的笔墨风流,用手捻上去也能感到纸张顺滑有韧劲。
信件封皮上有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败军之将苏日勒启。
苏日勒面无表情地取出里头的东西,却见是半个带血的金狼护额,压着一张信纸。
这金狼护额苏日勒太熟悉了。
昔日他带着部族崛起于草原,仿照着汉人确立了草原的礼法。狼是屠哥的图腾,象征着单于身份的大纛上绣的都是金色的狼头。
金狼为饰,除了单于,整个草原上,只有鸿台吉可以用。哪怕是单于其他的儿子,也只能用金雕护额。
乌力吉,他的长子,草原的下一位君主,死在了一个齐国的女人手里。
想到这里,他青筋直跳,几乎要压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除了悲痛,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也许还有一分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他苏日勒竟也败于女人之手的羞恼。
他紧紧攥着金狼护额,打开信纸来看。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蠢驴又中吾计。”
“你有闲心吃灰,我却无暇戏你。渌东埋骨处,来寻杀子仇。”
“大齐羽林中郎将景初留。”
苏日勒黑脸运气半晌,忽然又笑了。
这女人觉得这张纸能顶什么用?能激得他失去神智,丢失战机?太小瞧他了。
他将这一片信纸撕得粉碎。
底下跪着的亲卫不敢抬头。
“凡是经手过这封信的,是奴隶扔去喂狗,不是的话拖出去赏五十军棍。私自拆信的那个杀了,家人拨到忽图剌帐下为奴。”苏日勒淡淡吩咐。
忽图剌是苏日勒宠信的将领,忠诚勇敢,但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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