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双姝（十四）
金顺财这话一出来，姜云月和季秋霜同时沉默了。
姜云月偷看了一眼季秋霜的脸色，差得吓人。
祀渊和百里无云走下来，百里无云伸出手，抓住了季秋霜的手腕：“秋霜，别想太多，也许只是巧合。”
季秋霜眼睛没往下看，直接从百里无云掌心内挣开了手。
百里无云垂下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尴尬，没有愤怒，没有失落，也没有惯常挂着的笑。
姜云月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季秋霜和百里无云？啊？
“姜云月，你有什么想法？”季秋霜嗓子有些干。
“啊，我……”姜云月眨眨眼睛，稳下心神，“我觉得我们得先去翠玉楼那地方看看。”
“可是翠玉楼已经消失了呀！”金顺财说。
“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我们总得找到方向，现在太乱了。”
姜云月说完，抬头看着祀渊：“你觉得呢？我们会不会在会川郡耽误了太久？”
祀渊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愣住了。
片刻后，背在背后的手虚抓了下：“……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我不急。”
-
小道并不是没有尽头的，姜云月感觉自己并没有走多久，就被一堵墙拦住了。
她摸了摸墙，又用肩膀撞了撞，嘶，好疼。
“你做什么？”祀渊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看看这是不是真墙。”姜云月说得坦荡，“也许是什么障眼法，我总觉得，按照金顺财的说法，这条小道不会这么短。”
她回头往来的方向看，从这儿都可以看到头。
在这里平地起高楼？再悄无声息地将高楼搬走？
怎么看都不会不惊动附近居民吧。
祀渊闭了闭眼：“姜云月，你现在是有修为的，你可以用修为探识这堵墙，不需要用自己的肉身。”
看姜云月刚刚撞墙的动作，这人是一点都没收着，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姜云月：“……”
她都不敢回头去看季秋霜和百里无云的表情，忙不迭地用打开储物袋的方法去探识这堵墙。
修为与墙面接触，姜云月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
“不对！”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了，身子被吸力拉的一个踉跄，只留下残影。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百里无云反应过来时，祀渊已经抬起手，要往墙面上放。
“这墙明显是针对有修为的人的陷阱，你真要现在进去吗？”百里无云有些着急，“若是真有事，你留在外面，还能接应一下她。”
祀渊转过头，看看季秋霜，又看看百里无云，他脸上仿佛结着冰：“这般畏手畏脚，难怪你得不到自己所愿。”
“你！”百里无云话还没说完，祀渊就消失了。
季秋霜走到墙边，抬手放了上去，她问：“百里无云，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百里无云的神色有点恍惚，他走到季秋霜对面：“秋霜，你也觉得我畏手畏脚吗？”
“不。”季秋霜终于肯再次直视那双充满了悔恨和爱意的眼睛，“我知道你当时做了什么，我知道你有多痛苦，我知道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头，你都会在。”
“百里无云，是我主动放弃了你。”她轻声说。
如果没有禄王，她可能会嫁给百里无云，不，是她一定会嫁给百里无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心照不宣，在会川郡，当众人提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捉妖师，总免不了要说起他身边貌若天仙的明媚少女。
阿爹和阿姐阻拦她嫁到皇城，也有这部分原因。
“阿妹，你与百里无云感情甚笃，何苦要为了我嫁到皇城？”季春晴还清醒着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她轻抚着季秋霜的脸，“答应我，留在会川郡，好好照顾爹娘。”
季秋霜木着脸点头，然后还是在出嫁当日迷晕了季春晴，穿上喜服，上了花轿。
谁都不知道红盖头下的人是她，路过百里无云身旁的时候，她听到百里无云说：“辛苦你了，阿姐。”
泪水流了满脸，季秋霜在心里回应：“再见，百里无云。”
此事已过去一年有余，再想起，季秋霜心里还是揪着疼。
郡守府没有一个人支持她，但她不得不做，为了阿姐。
禄王府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禄王人并不坏，只是风流，府内的其他莺莺燕燕大多都会为了禄王的一个眼神，一次驻足而费尽心机，手段下作。
季秋霜不会，她甚至希望禄王来找自己的次数少一些，再少一些。
她偶尔也会想到百里无云，想到阿爹，想到阿姐，一个人躺在床上流泪的时候，会想——
还好嫁过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阿姐。
这种难熬的日子，自己过就够了。
百里无云敛着眼：“你心里……有过我吗？”
“从前有过。”季秋霜轻笑了一声，“往后，不能有了。”
“我知道了。”百里无云点点头，也朝季秋霜笑笑，“秋霜，我会尽力把你阿姐带回来的。”
刚说完，百里无云抬起手，也放到墙上，下一刻，他消失在了季秋霜眼前。
他走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吹乱了季秋霜的头发，季秋霜提着裙子坐下，将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若是他们都不回来了，自己也不走了……
-
翠玉楼。
不是消失了。
姜云月皱眉看着眼前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赫然就是“翠玉楼”。
牌匾两侧挂着灯笼，发着昏黄的光。
门打开着，像是邀请。
姜云月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热闹的景象，掐了掐自己。
是疼的，不是幻觉吗？
“客官站在门外做什么？怎么不进来？楼中今日备了好酒，来晚了可就没有了！”有人笑着拉了姜云月一把，力气很大，速度很快，姜云月根本来不及应对，人就进了楼。
她刚进楼，门就关上了，沉重的关门声没有对楼内的人产生任何影响。
喝酒的还是在喝酒，吃菜的还是在吃菜，小二笑着在桌椅旁穿梭，瘦长的掌柜站在柜台里。
没有人往这里多看一眼。
“小师妹！”
“小师妹！这里！”
“姜云月小师妹！这里！”
有人在叫她，声音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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