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潮警惕地看向身前来势汹汹的学宫守卫,她抬头看向那云淡风轻的京瑾年,冷冷开口道:

“京大祭酒这是何意?”

京瑾年并未言语,反倒是那守卫一抱拳,对京瑾年说道:“回大祭酒,王妃携带武器,实在危险。”

烛玉潮下意识握紧腰畔长剑,这是周暮的安排。

京瑾年眯着眼,言辞不善:“……如今你竟有了这样一把新剑。”

“新剑如何?”烛玉潮倒是丝毫不怯。

却听那城墙之上,带着嗤笑的声音落了下来:“罢了,一柄剑而已。”

京瑾年眼中毫不避讳地流露出轻蔑的神情。京瑾年虽不认得闻棠的脸,却明白闻棠是个怎样的人。

只是个自大的蝼蚁而已,他不必忌惮。

京瑾年再次开口:“闻棠,你此行归来,可与你父亲提前商议?”

“并未,”烛玉潮的声音略有颤抖,“我想,爹爹会赞同我的一切想法。”

京瑾年呼了口气:“好,放行。至于官府里的大人,便先在外歇着吧。”

官员们面面相觑,楼符清回身,冲众人点了点头。官员们这才停了脚步,待在原地。

下一刻,烛玉潮身前的武器消失了,换来的是一双温热的手。

楼符清搂住烛玉潮的肩膀:“娘子,走吧。”

那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柔男声,轻而易举地将烛玉潮包裹其中。烛玉潮闭了闭眼,走入了她曾经的噩梦。

日头正盛,面前的青鸾殿渡着一层干净的金光,四只怒目圆睁的神兽獬豸被擦拭地几乎反光。

可烛玉潮甚至不敢抬头,她只怕自己看到那华丽的殿顶,便会再度坠入无尽的深渊。

而前边引路的守卫并未在青鸾殿前停留,而一路上也并未碰到任何同窗。

倒是耳边偶尔传来微弱的朗读声,昭示着学生们的存在。

守卫在寝所外停下了脚步:

“此时学子都在讲堂之中,寝所便空了下来。还请王爷、王妃在此稍作休息,稍后大祭酒会前来此处。”

烛玉潮疑惑道:“为何不在青鸾殿议事?”

“大祭酒说,王妃不会想去青鸾殿的。”

那守卫说完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语,便转身离开了。

而烛玉潮的心中不免油然而生一股慌乱之意,她的眉心微微皱起,咬紧了牙根。

不行,她不能先乱了阵脚!

烛玉潮深吸一口气,向不远处迈着迟缓步伐的男人开口道:“京大祭酒。”

京瑾年在烛玉潮身前站定,双眸先是在她腰间把柄剑上停留片刻,才将目光转至烛玉潮的面庞,弯唇道:“怎么不进去坐坐?我听张夫子说,在离开学宫前,你还在寝所中住过一段时日。”

“看来这部分寝所还并未被销毁,那我便依大祭酒所言进去瞧瞧。”

京瑾年嘴角一僵,烛玉潮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京大祭酒也曾为我授课,是我闻棠的师长,您先请吧。”

面前千百寝所依次排列开来,京瑾年不常来此,显得有些晕头转向。终于,他扭头问道:“你原先住的寝所在哪里?”

烛玉潮面无表情地盯着京瑾年的后脑勺:“好巧不巧,便是大祭酒左手这间。”

京瑾年推门而入,一股陈旧而潮湿的气息被挤压出来,席卷至烛玉潮的全身。

烛玉潮有些窒息:“这里无人居住,京大祭酒竟还将此处保留了下来。可是算到我有朝一日还会回来?”

京瑾年呵呵一声,并未正面回答烛玉潮的问题:“这样晦气的屋子,若是能够销毁,谁乐意留着呢?好了,先说正题吧。”

话毕,京瑾年似乎嫌这气味熏人,拿出帕子,将屋中的窗户推了开来:“王爷前几次来学宫时却并未将金锁祭出,可见这金锁并非王爷所盗。”

烛玉潮顺着窗外看去,狭窄的屋外走廊已被黑衣暗卫所占据。

楼符清却好似没看到一般,点头说道:“然后呢?”

京瑾年双臂交叠放于胸前:“消息是那盗贼告诉你的,东西也是他给你的。可金锁的真假,倒是不得而知。”

楼符清轻笑一声:“本王还以为大祭酒能猜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原还是这些无法算作筹码的东西。若本王将金锁丢失一事昭告天下,不知你的祭酒之位是否还会坐的如此稳妥?”

“你!”京瑾年向来处变不惊的面上显露出愤怒的神色,“嘉王原先扮作女子潜入我蕊荷学宫,暂且可算是爱妻心切,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学宫底线,是否太猖狂了些?”

如今京瑾年一个臣子,竟对当朝王爷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谁更猖狂呢?

楼符清故作愕然道:“本王该叫你大祭酒,还是宫主?”

“嘉王执意进入学宫,不该心中有数吗?”京瑾年讽笑一声。

楼符清神色不变:“带我们去看学宫内所有人的情况,还有,打开学宫大门。本王会考虑将金锁归还于你。”

“第一个可以,第二个,”京瑾年冷冷道,“王爷就别做梦了吧。”

“做梦?大祭酒既然不愿,那便作罢。”

楼符清再度搂住烛玉潮的肩膀,作势要走出寝所。

只差一步,便要与那些黑衣暗卫碰面时,京瑾年终于开口阻拦道:“慢着。”

楼符清微微偏头,阳光洒在他的侧脸,将那双褐色眼瞳照的晶莹,那眼神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大祭酒还有话要说?”

京瑾年咬牙道:“告诉我盗走青鸾金锁的人。”

楼符清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盗贼’说,大祭酒不会想知道他是谁的。”

烛玉潮一愣:这话怎么听着如此熟悉?

仔细想来,原来是与方才守卫那句“大祭酒说,王妃不会想去青鸾殿的。”对上了。

烛玉潮嘴角不禁噙了几分笑意。

楼符清还真是睚眦必报。

京瑾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只见他面色一沉:“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亲自带王爷和王妃去青鸾殿,如何?”

烛玉潮立即坚定道:“不行。”

她的确好奇青鸾殿发生了什么,可长缨也是决然不可出卖的。

“难道此人与王妃有关?”这话反倒引发了京瑾年的另一重猜测。

烛玉潮面色不变地反问道:“大祭酒认为呢?”

二人僵持之时,却听楼符清忽然笑了:“本王见大祭酒如此模样,应当心里也猜到几分吧。对,就是那个人,她来找你了!”

烛玉潮一时摸不准楼符清在打什么算盘,她默默观察着京瑾年的神色,只见那人脸色僵硬片刻,随即一滴冷汗沿着额角滑落,嘴上却还在故作镇定:“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听不懂?”楼符清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寝所静了。

楼符清忽然捏住京瑾年的肩膀,那力道像是要将京瑾年的肩胛骨捏碎。楼符清低吼道:“你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你的位置是怎么来的,还有你的姑……”

那姑字一出,仿佛触动了京瑾年的逆鳞,他眼里闪出几分暴怒的寒光:“那是我蕊荷宫的家事,你闭嘴!”

京瑾年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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