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滚烫。

血液在沸腾。

夏因倒伏在雪地里,四肢瘫软,意识昏沉。

雪落在鼻尖,被体温烫化,与汗珠相融。发梢濡湿成绺,在颈间蜿蜒。

夜空猩红,大雪纷飞。

熊熊烈火灼烧着古堡,焰光如恶魔的分叉的舌,舔食着尸骸内流出的血河。

那座城堡是他的家。

就在不久前,城堡内还处处洋溢着歌声与欢笑,庆祝他和孪生哥哥的十四岁生日。

眨眼间,血光淹没了笑靥,烈火焚毁了歌喉。

灰穹倾覆,夏因孤身一人倒在了雪夜。

手指狠狠扎入雪中,比雪更苍白,脸颊却蒸腾着异样的绯红。

他就要被烧化了,被火焰,也被他自己。

距离亲人惨死不过片刻,他却无法逃脱地陷入了分化初次的热.潮。

脚步声沙沙,自背后传来。

夏因陡然攥紧手指,却忽然间,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嘘……是我。”

紫罗兰花香笼罩了他。

夏因痉挛的手指倏然一松,然后颤抖着用挽留的姿态,死死攥紧了来人的衣襟。

花香短暂地舒缓了灼渴,随即给予他更汹涌的热望。

或许是雪的原因,那人的肌肤很冷。

凉意让夏因感到舒服。

他用尽一切方式去汲取那抹凉意,用脸颊,用鼻尖,用耳垂,迷迷糊糊间,好像还试了啃咬。

轻笑声响起。

“……错了。”

那人的笑声低哑而愉悦,托起他的脸,越过自己的颈窝。

“你该咬的,是这里。”

那是后颈,紫罗兰花香的源头,信息素最浓郁处,所有Alpha和Omega的腺体。

夏因却只单纯地用脸蛋滚蹭。

那人又发出一声轻笑。

随即,冰冷的手指探入夏因的口腔,撬开他的牙关,指引他,让他的齿尖……扎进自己的腺体里。

“——”

这一刻,世界阒寂无声。

如同找到了缺失的另一半灵魂,所有的恐惧、焦灼和孤独,都在此刻找到了泄洪口。

无需更多引导,他便像一头小兽般,将牙尖埋进对方的血肉里,热切地注入自己的信息素,以换取对方那摄人的芳香。

一切结束。

灼热感终于消退,夏因无声埋在那人肩头。

睫毛慢慢濡湿,在对方的衣襟上,洇出一朵深痕。

在他们背后,千年古堡在烈火中轰然倒塌,数不清的生命在这一夜消逝。

寒风呼啸,唯独在这个充溢着紫罗兰花香的怀抱里,他留住了一丝温暖。

夏因仰起脸,试图看清对方的样子,视野却被融化的雪水模糊,只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色块。

他感到那人揉去了他唇瓣上的鲜血,动作轻柔。

“……好乖,”轻笑声在耳畔响起,“以后,你就属于我了。”

雪夜静谧,紫罗兰花开正盛。

夏因看到了他的汗珠,他后颈腺体上的鲜血,他因忍痛而紧绷的青色血管。

还看到了他勾起的唇,笑着开合,一字一顿。

“这是标记。”

“活下去,找到我。”

“我在未来…等待着与你重逢。”

***

***

时光荏苒,距离伊格尼斯城堡在风雪焚为灰烬的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三年。

穿越终年被冰雪覆盖的火山群,从大陆最北境,光明与律法之神庇佑的银霜雪原一路南下,踏入战争与权力之神的领地。

土地焦黑,经年被战火焚烧,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灰烬的气息。

战争教会的五座大教堂之一,铁冠大教堂深处,地底监牢。

石门在铰链的低吟中缓缓升起,主教率领着一队教士步入其中。

在他们中间,悬浮着一口灵柩。

灵柩漆黑阴沉,四壁雕刻着繁复华美的纹路,纹路的沟壑中,隐约凝固着暗红色的血痕。

一条粗重的锁链缠缚其上,锁链间流转着浅金色的神性,封印着灵柩中沉眠的死者。

灵柩现在很安静。

但教士们并未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知道,是光明教皇的大封印术暂时迫使它陷入了沉睡。

一旦锁链断裂,灵柩中的东西苏醒……没有人知道会从里面爬出什么。

“一群懦夫。没见过诅咒物似的。”

在队列的后方,有人低声嗤笑。

和队列前端的凝重气氛不同,这些落在后面的教士们有些心不在焉。

“从光明教会抢来的诅咒物,能有多危险?最多不过2级,随便一恐吓,就乖顺得像头小绵羊。”

“要我说,此行最大的收获,倒应该是——”

无需他明言,众人的目光已不约而同地被吸引向另一处。

——与灵柩一同被劫来的,一名俘虏。

他来自光明教会,被发现时倒在灵柩旁的血泊中,或许是负责押运灵柩的神官,在混战中受了重伤。

此刻,他的双臂被反剪于背后,无意识地垂着头。发丝猩红,遮掩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截如雪的颈项。

光这一截颈项,便足够惹人遐思。

数不清的灼热视线落在那后颈上。

负责押解的教士猛地一扯手铐,俘虏的肩胛倏然绷紧,拉出一段弧线,如同翼鸟临死前的振翅。

左心口处,血迹斑驳的白衬衣上,迅速绽放出几朵血花。

“请、请不要这样,”年纪最小的教士怯生生开口,“伤口会裂开的。”

闻言,其他教士爆发出一阵哄笑。

“怎么,阿尔洛,才‘贴身’监管了他几个小时,就连魂都被他勾走了?”

名叫阿尔洛的少年怯懦地一抖,声音细若蚊蚋:“他伤得很重,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如果他死了,主教可能会责罚……”

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甩在他脸上,阿尔洛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废物。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教士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俘虏身上,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贪婪。

“……但你的眼光还算不错。”

“等主教审问完那口灵柩的秘密,这个美人就没用了。”他淫邪地舔了舔唇,“光明教会的货色,我可很久都没尝过了。”

其他教士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都怪那个该死的夏因·伊格尼斯!”有人咒骂,“要不是他焚杀了两名主教,我们也不至于像老鼠一样躲这整整一年。”

窃笑声戛然而止,教士们不约而同陷入死寂。

“夏因·伊格尼斯”,光是提起这个名字,便足以让所有人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是所有异教徒的噩梦。

在光明教会,他被誉为“审判之光”;于银霜王国,他身居亲王大公之位,是重权在握的上位Alpha。

但对于敌对教会而言,他则是最为神秘诡谲、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据说,他只需要轻轻开口,便能处决远在另一个王国的敌对者。

他本人甚至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那些被“审判之光”锁定的神职者全部死于焚毁。

从天而降的圣光、血肉焚烧的焦糊气息、惨叫与求饶……最后连骨碴都不剩,只余飞灰。

更有甚者,据说三年前那场焚毁伊格尼斯城堡的大火,正出自其手。

——他用“审判之光”屠杀了城堡里的每一个人,就连自己的父母和孪生哥哥都没放过。

焚烧过后,尸骨无存。

阴森的地牢中,一个颤抖的喃喃声突兀地响起。

“……血。”

教士神情恍惚,双眼死死盯着那名俘虏。

“这种浓郁的深红很少见。还记得他们怎样形容‘审判之光’吗?——‘他有一头像血的红发’。”

落在俘虏身上的贪婪目光,一瞬间被怀疑和惊惧取代。

“够了!都闭嘴。”主教发话,“把他一起关进去,弄醒了,现在开始审讯。”

阿尔洛跟随着其他三名教士,押送着灵柩与俘虏,踏入监牢之中。

这座监牢是由源晶特制的,能够阻隔神性的流通,即便是最危险的诅咒物,一旦被关入其中,也无法逃脱。

监牢内,教士提起一桶冰水,毫不留情地泼向了那名俘虏。

冰冷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与发丝。

伴随着铁链在挣动中的刺耳摩擦音,俘虏的喘息陡然变得急促。

沾满水珠的眼睫在一震轻颤之后,缓缓掀起,露出一双冷翠色的眼眸。

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原本笼罩在他身上的苍白与易碎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感,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那不是供人观赏的眼神,而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的眼神。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所有战争教徒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划过一个念头:通过正常手段,恐怕很难从他嘴里撬出任何秘密了。

“那口灵柩的编号是多少?”

主教开始讯问,并不指望仅凭这一句话就能让他坦白。

却见俘虏仰起脸,直视他,声音缓慢而清晰:

“编号‘0-13’。”

主教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般,夸张地大笑起来。

周围的教士也随之哄笑。

阿尔洛偷眼看向俘虏,心中不解。

为什么?就算是随便编一个,也不该用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才对啊。

按照危险指数,诅咒物被划分为3级、2级、1级,至于0级,则是古籍里才会提起的传说。

整个人类史仅存在12件0级诅咒物,按照诞生顺序被命名为“0-1”至“0-12”,它们全部诞生于诸神行走于大地的数千年以前。

而在当前的神隐纪元,现世神性稀薄,根本不足以孕育出第十三件0级诅咒物。

“‘0-13’?故事编得不错。”主教满脸嘲弄,“看来你还没尝过吐真剂的威力。”

监牢内,一名高大的教士掏出早已备好的吐真剂,捏开俘虏的嘴,将液体强灌入他口中。

他被迫仰起下颌,喉结在吞咽中颤动。吐真剂很快发挥作用,剥夺了他说谎的权力。

“那口灵柩,”主教再次逼问,眸光带上了噬人的危险,“你押送的那件诅咒物,编号是什么?”

俘虏依旧目光平静,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

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未吞尽的银色药剂从唇角滑落。

他掀起薄唇,嗓音冰冷如刀。

“编号‘0-13’——本纪元诞生的第一件0级诅咒物。”

“我以为你将它封印在源晶监牢里,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他眼底掠过一丝讥诮,“没想到,你竟愚蠢到需要吐真剂才能认清这个事实。”

“……”

哄笑声渐止,空气逐渐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主教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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