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没想到他在意的竟然是这个，一时语塞。
当时在季垣面前，她确实心中有羞怯之情。
多年的离别，让少年时的情谊，停留在少年时光，并没有随着年龄一路生长。
虽然赤诚的感情仍在，但是她们各自都有彼此不曾了解的多年。
就像她不知道他是如何一路荆棘，才得以踏入庙堂。
他也不知她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经历过多少物是人非。
任谁的一生，都不是一成不变。
因此，熟悉中，难免夹着些陌生。
“我……”
姜愿刚想要解释，可她转念一想，在意这些细节并不像萧祈的行事作风。
自己险些被他的说辞遮掩过去！
那他之所以这样说，只能是他生气的真实原因，比这番话更令他难以说出口……
“萧祈，我知道你在生气，但生气的原因，你没和我说实话。”
姜愿看着他，眼神澄澈，语气却是在逼问。
萧祈同样看着姜愿，一副冷淡的模样，眼中没有心事被说中的怯，却也没有否认。
实话？那些实话他说不出口，更不敢说出口。
难道同她说，他早就从她口中认识了季垣，过去听她讲过不知多少遍，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季垣？
还是说他打心底里羡慕季垣，羡慕他早早走进她的人生，在她心中占据了位置？
过去她喜欢他时，说到她的季垣哥哥，眼中的骄傲和欣赏之情便难以掩盖。
如今他才娶她不过几日，两人“相识”不过几日。
她心中尚无他半分位置，他既不能说出真相，更说不出无理取闹的话。
若是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油腔滑调，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萧祈只好认错，低声哄道。
他试图拉起她的手，与她和好，没想到被她拒绝了。
“萧祈，我是真心与你相处，可你却总是对我遮遮掩掩。也许你有难言之隐，但我觉得，夫妻之间，如若不能坦诚相待，误会便会越来越深，未来也只有离心离居这一个结局。”
姜愿说完，没等萧祈回答，就起身离开了。
既然他不愿多说，就算再继续聊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还不如就各自冷静一下。
反正她已经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若有心，自然会做出改变。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直到没入夜色，萧祈的眼色也渐渐凝重。
如果可以，他绝不想对她有任何秘密……
入夜后，梨花镇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主街中央的戏楼。
冬季闲暇时，里面的戏曲声能从入夜一直延续到夜半。
灯影幢幢下，男女老少，情绪紧跟台上的戏子，或喜或悲，或嬉笑怒骂。
此外，戏楼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除了唱些传统的戏本子外，还会编写些时下的新鲜热闻。
江湖风云、民间传说、乃至皇家秘事，随便拿出一件，都足够梨花镇的人在接下来几日里反复闲谈的了。
戏楼的雅间里，萧祈一身玄衣，斜靠在软椅上，透过纱帘睥睨着戏台。
台上天真娇俏的粉衣女子，正带着丫鬟游园。
白面小生刚刚从台侧，跨步登上戏台。
随着一盏盏清酒滑入咽喉，他的眼中雾色渐浓。
突然，林北如猫般，从窗外一个翻身钻了进来。
他走到萧祈的身边，压下萧祈手中刚刚抬起的酒壶，小声劝道：“盟主，不能再喝了。”
萧祈抬眸，眼中的威压如山。
林北畏惧地松开了手，不敢再劝。
“坐下。”
他指着另一侧的软椅，林北犹犹豫豫走过去，坐在了软椅边上。
萧祈没再喝酒，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不知是在听戏还是睡了。
台上书生与小姐正情意浓浓，你一言我一语中私定终身。
“盟主，属下觉得，自打娶了夫人之后，你就变了……”，林北低着头，声音如蚊子般说道。
“有话直说。”
“属下跟随盟主多年，盟主向来杀伐果断，拿得起、放得下。哪怕是被徐长老背刺的那次……”
“林北，你说，人要多强大才能真正成为自己……”萧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般问道。
林北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思考片刻后，回道：“在属下眼里，盟主之姿，也已是世间少有。”
“呵！世间少有……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窝囊！”
萧祈睁开眼，又倒了杯酒，一饮而下。
林北跪在了萧祈面前，说道：“盟主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我身边随便一人，都有可能让我顷刻间一无所有，甚至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从前我习惯了牢笼一样的日子，可自从有了她以后，我生出了欲望，我想要自由了……我既已任性把她绑在了身边，就该给她幸福，不该让她有一丝难过……”
林北以为他只是为情所困，劝道：“盟主，恕属下多嘴，夫人会把你忘的一干二净，只是因病所致，并非是她对你没有感情。当初属下看在眼里，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萧祈摇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
戏台上柔肠百转的唱腔渐渐消散，挂帅出征的戏码开始上演。
随着鼓点声渐起，他的眼神渐渐露出杀意。
“林北，收拾东西，明日随我回连云峰！”
连云峰位于京城和梨花镇之间，偏北方位。
从梨花镇到连云峰需大半日，从连云峰到京城又需近两日。
连云峰山势奇高，峰顶常年积雪。
又因山体崎岖险峻，山中猛兽又多，所以，除了觊觎山中奇珍异宝的亡命之徒，平时很少有人会进连云峰。
外人无人知晓，传闻中杀人无声的江湖杀手组织暗月盟，就在连云峰中。
天没亮，姜愿就醒了。
几年病弱，令她的心思愈加通透。
脾气情绪来得快，消得也快。
她没有起床，而是轻轻翻了翻下身，静悄悄地盯着萧祈看了起来。
眉如剑，目若星，鼻梁如峰，睫如垂丝……
无可挑剔的五官，怎么看都还是好看，姜愿很满意。
大概是昨儿回来的晚，再加上醉酒，所以眼下他睡的正沉。
已经入了寒冬腊月，天儿越来越冷。屋子里就算烧着炭，日出前这会儿也还是有些寒凉。
见萧祈身上的被褥盖得凌乱，姜愿悄悄伸出手，把他身上不知何时退到腰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没想到，她捏着被子的手刚行至他胸前，就被他猝然抓住。
萧祈睁开眼，看向她的眼神凌厉而薄凉。
“是我……”姜愿小声安抚道。
恍惚中他迟疑片刻，确认是她后，手上的力量才逐渐撤去。
随后，他动作温柔地揽过姜愿，抱进怀里。手指抓起被子，一扯一压，动作流畅，将两人裹了起来。
“姜愿，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他闭上眼，迷迷糊糊撒娇道，酒气未消。
姜愿被他锁住。
陪他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躺在他的怀里倒也可以。
只是，没过多久，姜愿开始清晰地感觉到了萧祈腹下的变化……
她心中忐忑，试着从他怀里挣脱，可她越动他就箍的越紧。
片刻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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