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城郊外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枣林。
刚回朝时,枣子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寡淡得像块木头,枣核也是软软的,暂时逃过了小馋猫们的魔爪。
经过一夏的阳光和风吹雨淋,枣子终于变得饱满圆浑、彤红鲜艳,挂满枝头如玛瑙点缀,可以打枣了。
一天清晨,林溪起了个大早,揉着惺忪睡眼,带着一帮吵吵闹闹的孩子,赶着春田花花幼稚园的马车来到枣林。
秋风飒飒,黄土坡上野草摇曳,枣树枝头红彤彤一片,阳光洒下,映得林间如披金纱,甜香扑鼻,勾得人直咽口水。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跟放出笼的小狼崽似的,风风火火、蹦蹦跳跳,尖叫着冲进林子。
本来叫着安乐一起,以为能分担些幼师的责任。
可瞅见淮阳王李道玄骑着鎏金雕鞍的豪华骏马,送这个笑颜如花的丫头过来时,林溪就知道安乐这趟行程除了洒狗粮,业务能力基本归零。
幸好,我们还有小罗,一位爱用五钩神飞亮银枪打枣的猛男,尤其在裴行俭小朋友在场时,表现得格外卖力。
随着**挥动,红枣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砸下来,绿叶如彩蝶旋转着飘落,顿时激起孩子们一阵张牙舞爪的兴奋大喊。
大点的早就乐开了花,撅着屁股一通猛捡,红枣塞满小手还往嘴里塞,嚼得满嘴甜汁,嘴角黏黏糊糊。
小点的追着落叶跑,只知道张着小手像企鹅般在树下发疯跑来跑去。
枣子砸在脑袋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小的们眨着清亮的大眼睛愣了半秒,旋即仰头比谁叫得更洪亮。
娇憨的嚎声此起彼伏,震得林间的麻雀都扑棱飞起。
四岁不到的李承乾往日叫得最高亢,可今儿不敢太放肆,因李世民和长孙王妃正倚在远处一棵老枣树下,笑吟吟地望着嬉闹的孩子们。
他只在忍不住兴奋时喊两嗓子,然后拉着裴行俭,小声嘲笑那边两个龇牙咧嘴的哥哥跟二傻子一样。
“可是,那个是我阿兄呀,我就住在他家。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二百五。”
裴行俭眨着晶莹的大眼睛,郑重反驳,“承乾,你背后笑别人不好的。”
“唔~”李承乾吓得捂住嘴,贼兮兮地瞥了瞥身后,“我啥也没说!你、你跟耶耶说,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不说。罗叔父说,背后告状也是不好的。”裴行俭一本正经地摇头,小脸严肃得像个小大人。
“呼——”李承乾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你真是个好人!”
战斗在罗勇士的神枪下很快圆满结束,满地红枣与落叶铺成彩毯,孩子们抱着一堆战利品,笑得嘴都合不上。
林溪清点人数,掏出五贯铜钱交给枣林的主人——一个恭敬弯腰的小士族管家,嘴里连声道:“贵人豪爽,小人感激不尽!”
可眼神里却分明透着股暗骂:这帮吃饱撑的贵族少爷,糟蹋好好的粮食,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林溪懒得理他,心道:人家爹有印钞机,怕啥?
也不怪孩子们玩得欢,这是今年最后一次打枣了,不只是因为秋天很快要过去,更因他们刚回长安没几个月的爹们,大概又要准备出征了。
罗士信擦了把汗,拎着**,笑呵呵地招呼裴行俭:“小家伙,过来!叔父给你挑几个最甜的枣!”
裴行俭迈着小短腿,颠颠跑来,仰着小脸,稚嫩地嚷道:“罗叔父,我想以后住你家,好嘛?”
他眨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犹豫了下,小手揪着衣角,“可程阿兄说,你啥也不会做,还、还总不给饭吃,我怕……”
“好、太好了!没问题!别听那俩二百五瞎说!”
罗士信狠狠瞪了程处默一眼,吓得他缩着脖子直往林溪身后躲。
他拍着胸脯,憨笑道:“叔父可以学啊!我学啥都快,你想吃啥,叔父包管满意!”
小娃咧嘴一笑,伸出软糯糯的小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在额头“啵”地亲了一下。
罗士信愣了半秒,脸刷地通红,他本来长得白,现在跟熟透的枣子似的,红得能滴水。
孩子们瞧见立马一片怪叫着起哄。
罗士信挠了挠头,眉眼弯弯,赶紧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严肃起来,把满满两袋子枣郑重交给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嘱咐他们,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得多吃枣补补身体,不然下阶段的强度他们估计悬!
“啊?师父啥意思呀?”尉迟宝林挠着脑袋,满脸懵圈,“枣子能补啥?一点儿也不扛饿!”
“能补血!大补哦!”林溪在一旁露出促狭的笑容,挤眉弄眼,“相信我,你俩会需要的。”
俩孩子脸色瞬间煞白,双腿瑟瑟发抖,望着罗士信的眼光满是惊恐。
“哎呀,你俩哆嗦啥?别听林哥乱说!”罗士信揉了揉俩徒弟的脑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放心吧,不信问你们耶耶,我可不爱吃小孩!”
他眯眼一笑。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对视一眼,哇哇大叫地蹿了出去,抱着枣袋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溪喊来随从,把散落的枣子捡干净,每个来的娃都领了满满一袋,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
末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望向枣林深处两个腻歪的身影,也不知在聊啥,笑得腰都弯了。
“嗷咿!那边儿俩人,都聊一上午了!给我麻溜滚过来!”
“诶呀~阿兄别生气嘛,我马上来帮你呀~”安乐撒着娇,娇俏可爱地跑来,颈上挂着一颗光溜溜的青石吊坠,晃得林溪眼晕。
这傻丫头,他们老李家那么有钱,一盒盒珍珠翡翠猫眼都不稀罕,送个破石头倒当宝了。唉,大姑娘了,早晚要……
她瞪了眼跟屁虫似的李道玄,又酸又怒又嫌弃,哼!真是的,便宜你小子了!
“哎呀~阿兄,别生气,我也来了~”李道玄满脸堆笑,贱兮兮地跑来套近乎。
“李道玄!再学我妹说话,揍你信不!”林溪怒喝一声,真想给他一脚踹飞。
马车上,帘子半掀,长孙王妃轻扶着车框,柔声道:“二郎,这次……又要你去吗?”
李世民点头,斜靠在车壁上,轻叹一声:“现在河北形势不是一般严峻,刘黑闼那帮亡命徒占城夺县,我要再不顶上恐怕难以收拾。虽说陛下还没下旨,但我看也就这两天了。”
他揉了揉眉心,旋即咧嘴一笑,凤目闪着豪气,“没啥好担心的,能干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是自然,我家二郎天下无敌!”
长孙王妃掩唇轻笑,眼中柔情似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只是,去了河北,记得多带些厚衣裳,那边秋寒来得早,别仗着年轻就硬扛。”
李世民哈哈一笑,揽住她的肩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用委屈自己,宫里不爱去就别去。
后宫不就是想要好东西吗?我多塞点钱也能喂饱她们,别听那些阴阳怪气的。”
“好啦二郎,你以为阿耶后宫那些都是啥了不起的人物,还
能让我受委屈?”
长孙王妃嗔了他一眼,语气里透着股俏皮的自信,“这不仅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更是咱们秦王府的事!
你的功劳,就是我在宫里的底气。别的不说,但凡东宫那边能做到的,我必能做得更好!”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正说着,李承乾抱着满登登一袋子枣,在随从搀扶下爬上马车。
帘子落下,扑进王妃怀里,软糯地嚷:“阿娘!累死啦!”长孙王妃柔笑,掏出丝帕擦去他额头的汗。
李世民抬眼一瞥,促狭道:“这一大上午,疯够啦?”
“嗯嗯,够了……”
李承乾点点头,抬起清澈的大眼睛,鼓起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小手搂住李世民和王妃的脖子,踮起脚“啵”“啵”在两人侧脸上各亲了一下。
“耶耶、阿娘,我、我爱你们!”他小脸红扑扑,眼睛亮得像小星星,羞涩地扭了扭身子。
李世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彻底愣住,凤目瞪得溜圆,一整个手足无措开始结巴。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又是林溪教你的对吧?哎呀,那臭小子,气死我了……就、就不知道教点儿好的!”
“哪里不好了?我看,你耶耶还是挺喜欢的嘛。”长孙王妃咯咯一笑,搂住承乾,在他圆嘟嘟的小脸蛋上轻轻一吻,柔声道。
“你看,耶耶的脸比猴屁股还红呢!”
李承乾立马笑得跟个小太阳似的,咯咯叫着张开手臂扑进李世民怀里:“耶耶、耶耶,我要、我要!”
“要、要什么?”
“要亲亲!”
“成何……唉,那、就这一次啊……”
“哈哈哈,耶耶真好!回去也要亲亲青雀哦~要不他就不开心啦。好不好嘛?”
“……好、好。”
“诶呦,乾儿乖,别在你耶耶怀里打滚儿啦,他脸都烫手了……”
马车晃晃悠悠,消失在枣林的秋风里。
“罗,今儿晚上还喝不?”林溪笑嘻嘻地驾着马车,朝罗士信努努嘴。
她最近话异常密。
毕竟听她讲那个世界的事,既不拿她当傻子、又不当疯子,还能化身好奇宝
宝、兴致勃勃地提出各种各样问题,并以极快速度坦然接受一切闻所未闻新奇事物的,
这么多年,就只有面前这位了。
“今天不喝了,世民哥不是提了嘴要点阅一下秦王府的兵卒嘛?我得在场啊。”罗士信骑马跟在旁边。
“你这小伙子这么实心干啥?他顶多也就过去溜一圈,有个校尉陪着就不错啦,你秦二哥都不会去呢。”
林溪抖了下缰绳,佯装不屑地哼道,“再说,那又不是正常上班时间,咱可没给加班费的传统啊。”
罗士信嘿嘿一笑,“可世民哥说了他要去嘛~”他眯眼望向街头,灯火映得他脸庞柔和。
“唉,行吧。”林溪叹气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斜靠在车辕上,促狭道。
“我算是知道,你咋半年就混上‘世民哥’了,我这七八年了还‘二公子’,单说这敬业劲儿!哥佩服你!”
马车吱呀,街巷灯火摇曳,秋风卷起几片落叶飘过肩头,夹着桂花香与街头灯火的暖光。
车里很安静,大概孩子们都累得睡着了。
多美好的一天啊,她轻轻叹息,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不想打仗了、唉,说真的,打疲了。
战报很快传至长安。
饶阳城南,李神通、罗艺合兵五万,布陈十余里。刘黑闼兵力悬殊,以至于只能沿着河排了一条少见的单行阵以应对。
今年,北方大雪来得罕见早,秋天河北已经开始大风雪了。
李神通本来是顺风冲击刘黑闼的,结果冲了一半大风突然转向了。
于是,大败,兵马军资一战打没了三分之二。
幸好,同样的风雪,罗艺西线打高雅贤很顺利,已经开始追杀了。
作为在河北再三折戟,早在武德二年就被窦建德俘虏过的李神通,显然在这片大地上压根抬不起头,更别说征调河北兵马、打河北的英雄了。
罗艺看到李神通战线崩了后暂时撤出战场,退保藁城,却被刘黑闼乘胜撵过来又打了一家伙。
罗艺表示您李家闹的幺蛾子又让我给擦屁股,拜拜了您内!带兵回了幽州。
刘黑闼兵势大振。
然而,在李神通光荣显眼后,李渊又开始神操作!下诏搜检天下户口!
自古以来吧,河北的户口,那是能轻易动的嘛?!果然,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得到什么教训。
十月初六,刘黑闼攻陷瀛州;观州百姓**,抓刺史雷德备响应刘黑闼;**州百姓**,杀刺史赵元以应刘黑闼。
十月十九,刘黑闼攻陷定州。
十一月,北境高开道反,称燕王,北联突厥南结刘黑闼,屡次入侵恒、定,幽、易等北境数州。
十二月初三,刘黑闼攻陷冀州,窦建德旧部纷纷**杀了唐朝官吏。
十二月十二,刘黑闼大败了“内战外行”的李世勣,步卒五千全军覆没。
十天后,刘黑闼引兵攻拔相州,向南攻取了黎、卫两州。
短短半年,窦建德全部旧地恢复!
随后又遣使北联突厥,颉利可汗入股突厥骑兵,河北形势相当危急。
终于,已经卷得没救了的河北卷,又一次让极其深刻地李渊感到了隋末乱世的艰难。
没办法啦,二爷啊,再给救救吧,你爹又露大脸了!
武德四年,十二月十五,秦王李世民再次挂帅,起兵直奔河北而去。
?
宝、兴致勃勃地提出各种各样问题,并以极快速度坦然接受一切闻所未闻新奇事物的,
这么多年,就只有面前这位了。
“今天不喝了,世民哥不是提了嘴要点阅一下秦王府的兵卒嘛?我得在场啊。”罗士信骑马跟在旁边。
“你这小伙子这么实心干啥?他顶多也就过去溜一圈,有个校尉陪着就不错啦,你秦二哥都不会去呢。”
林溪抖了下缰绳,佯装不屑地哼道,“再说,那又不是正常上班时间,咱可没给加班费的传统啊。”
罗士信嘿嘿一笑,“可世民哥说了他要去嘛~”他眯眼望向街头,灯火映得他脸庞柔和。
“唉,行吧。”林溪叹气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斜靠在车辕上,促狭道。
“我算是知道,你咋半年就混上‘世民哥’了,我这七八年了还‘二公子’,单说这敬业劲儿!哥佩服你!”
马车吱呀,街巷灯火摇曳,秋风卷起几片落叶飘过肩头,夹着桂花香与街头灯火的暖光。
车里很安静,大概孩子们都累得睡着了。
多美好的一天啊,她轻轻叹息,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不想打仗了、唉,说真的,打疲了。
战报很快传至长安。
饶阳城南,李神通、罗艺合兵五万,布陈十余里。刘黑闼兵力悬殊,以至于只能沿着河排了一条少见的单行阵以应对。
今年,北方大雪来得罕见早,秋天河北已经开始大风雪了。
李神通本来是顺风冲击刘黑闼的,结果冲了一半大风突然转向了。
于是,大败,兵马军资一战打没了三分之二。
幸好,同样的风雪,罗艺西线打高雅贤很顺利,已经开始追杀了。
作为在河北再三折戟,早在武德二年就被窦建德俘虏过的李神通,显然在这片大地上压根抬不起头,更别说征调河北兵马、打河北的英雄了。
罗艺看到李神通战线崩了后暂时撤出战场,退保藁城,却被刘黑闼乘胜撵过来又打了一家伙。
罗艺表示您李家闹的幺蛾子又让我给擦屁股,拜拜了您内!带兵回了幽州。
刘黑闼兵势大振。
然而,在李神通光荣显眼后,李渊又开始神操作!下诏搜检天下户口!
自古以来吧,河北的户口,那是能轻易动的嘛?!果然,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得到什么教训。
十月初六,刘黑闼攻陷瀛州;观州百姓**,抓刺史雷德备响应刘黑闼;**州百姓**,杀刺史赵元以应刘黑闼。
十月十九,刘黑闼攻陷定州。
十一月,北境高开道反,称燕王,北联突厥南结刘黑闼,屡次入侵恒、定,幽、易等北境数州。
十二月初三,刘黑闼攻陷冀州,窦建德旧部纷纷**杀了唐朝官吏。
十二月十二,刘黑闼大败了“内战外行”的李世勣,步卒五千全军覆没。
十天后,刘黑闼引兵攻拔相州,向南攻取了黎、卫两州。
短短半年,窦建德全部旧地恢复!
随后又遣使北联突厥,颉利可汗入股突厥骑兵,河北形势相当危急。
终于,已经卷得没救了的河北卷,又一次让极其深刻地李渊感到了隋末乱世的艰难。
没办法啦,二爷啊,再给救救吧,你爹又露大脸了!
武德四年,十二月十五,秦王李世民再次挂帅,起兵直奔河北而去。
?
宝、兴致勃勃地提出各种各样问题,并以极快速度坦然接受一切闻所未闻新奇事物的,
这么多年,就只有面前这位了。
“今天不喝了,世民哥不是提了嘴要点阅一下秦王府的兵卒嘛?我得在场啊。”罗士信骑马跟在旁边。
“你这小伙子这么实心干啥?他顶多也就过去溜一圈,有个校尉陪着就不错啦,你秦二哥都不会去呢。”
林溪抖了下缰绳,佯装不屑地哼道,“再说,那又不是正常上班时间,咱可没给加班费的传统啊。”
罗士信嘿嘿一笑,“可世民哥说了他要去嘛~”他眯眼望向街头,灯火映得他脸庞柔和。
“唉,行吧。”林溪叹气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斜靠在车辕上,促狭道。
“我算是知道,你咋半年就混上‘世民哥’了,我这七八年了还‘二公子’,单说这敬业劲儿!哥佩服你!”
马车吱呀,街巷灯火摇曳,秋风卷起几片落叶飘过肩头,夹着桂花香与街头灯火的暖光。
车里很安静,大概孩子们都累得睡着了。
多美好的一天啊,她轻轻叹息,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不想打仗了、唉,说真的,打疲了。
战报很快传至长安。
饶阳城南,李神通、罗艺合兵五万,布陈十余里。刘黑闼兵力悬殊,以至于只能沿着河排了一条少见的单行阵以应对。
今年,北方大雪来得罕见早,秋天河北已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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