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冲突
【三合一】
许玉颜怀着喜悦的心情走到正堂,瞧见正翻看着账册的吕氏,立刻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吕氏的身边,拽着吕氏的胳膊道:“娘亲。”
吕氏招呼她坐下,望着自家的女儿半是开心半是发愁。
许玉颜没看出吕氏的心思,自顾自拉着吕氏撒娇道:“娘亲,今日邓郎要来,你可千万记得留他吃饭啊。”
吕氏翻账册的手猛地顿住,抬眸看向许玉颜,“今日除夕,他还过来?”
许玉颜本以为吕氏会和自己一样高兴,没想到听到吕氏这样问,怔了怔,才小声道:“是啊,娘……你不高兴吗?”
她望着吕氏的面容,心底七上八下,“娘亲,你已经见过邓郎的母亲了……虽然是商贾出身,但是言辞谈吐都是一等一的。娘,虽然今日除夕,他本不该过来的,但是邓郎也是一心为了我。你就允了他吧?”
许玉颜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吕氏的衣袖,语气娇嗔。
吕氏蹙着眉宇。
除夕夜本该是一家人关上门庆祝,这邓郎还没提亲,现在冒然拜访,要是传出去了,对许玉颜的名声不好。
可是玉颜已经一头扎进去了,满心满眼都是邓良玉,哪里还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许玉颜脸蛋红扑扑,凑到吕氏的耳边,低垂着眼睫道:“邓郎说,等立春过后,就让人上门提亲。”
吕氏听到她的话,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
还没成婚的黄花大闺女,张口闭口亲事,叫人听到了多难为情。
许玉颜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
吕氏望着女儿满面的喜悦,实在不忍心开口吐出半个拒绝,转念一想,府上和邓郎的接触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礼数上有些说不过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
况且在这峨桥县,又有谁敢在许府的门前说半个“不”字?
这般想着,吕氏自己说服了自己,望着自己女儿满是憧憬的脸,爱怜地抚摸着她,“罢了罢了,若是你日后平安顺遂,旁人的口舌,听不到也罢了。”
许玉颜望着吕氏鬓边生出的白头发,心中忽然漫上一抹酸涩。母亲事事为她殚精竭虑,以她的心意为重,自己却只顾着邓郎……等她日后和邓郎在一起了,一定要常回来照看她!
若是邓郎日后出息了,能在汴京城定居下来,她一定要将母亲接过去好好享清福。
母女两人正温馨地交谈,门外却响起一道轻柔却高昂的嗓音。
“妾身来拜见大娘子,哟,四姑娘也在这里呢?”
许玉颜听到这道声音,下意识地蹙紧了眉间。
吕氏也没什么
好脸色,将抚在许玉颜脸上的手收了回来,神色恢复了往日里的端庄冷肃。
姚小娘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她一只手靠在自己的腰腹后面虚扶着,一边搭在田妈妈的手上,走得又慢又小心。
吕氏刻意忽视姚氏,可是视线掠过姚氏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是不可避免的一怔。
是了。算着日子,这胎已经五个多月了,该显怀了。
姚小娘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袄子,下面配着水红和银白的长裙,看上去艳丽却又不过分媚俗。配上她那张细细描画妆容的面庞,真像是生在冬日里盛放的一朵红梅。
吕氏不由地望向自己的手指。尽管每日好生保养,用玉露膏敷着,上面依旧出现了细碎的皱纹,显得有些粗糙。
今日梳头娘子来给她梳头的时候,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鬓边又生了白发。梳头娘子是她身边伺候久了的人,看见后,轻声请示吕氏:“娘子,奴婢帮你拔去吧?”
拔了又长,长了又拔,反反复复,像是没有尽头。吕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梳头娘子便不多问,小心翼翼将白发藏在黑发之下,安慰着吕氏道:“再有两年,等二姑娘生了,娘子就是当外祖母的人了。”
是啊。她的长女已经出嫁,现在小女儿也正在议亲……可即便心知肚明,在看见姚小娘的刹那,心中还是会泛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田妈妈从随行跟着的丫鬟手中接过软褥子垫在凳子上,搀扶着姚小娘坐下。姚小娘慢条斯理地坐下后,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抬眸看向愣神的吕氏。
“这孩子闹腾,叫大娘子见笑了。”姚小娘抿着唇笑道。
吕氏心中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姚小娘见吕氏不说话,也不恼,转而看向身旁站着的田妈妈,笑着道:“昨日舒姐儿买的酸枣好吃,今儿你再去让人买一些。”
田妈妈配合地笑,“小娘放心,知道您爱吃,舒姐儿早早就打发人去了。郎中前日还说着,小娘您的怀相好,这一胎一准是个儿子。”
许玉颜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见自己的母亲不发一言,心中急了起来,脱口而出道:“能不能生得下来还不一定呢!怎么就能未卜先知晓得是个儿子?”
吕氏心中猛地一惊,还没来得及圆场,便见到姚小娘立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只两瞬,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柔弱地看着吕氏,模样伤心欲绝:“四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许家的孩子,日后也是记在大娘子名下的……退一万步说,这孩子日后也是四姑娘你的弟弟妹妹。四姑娘当真就如此容不下他?”
许玉颜哪里见过这般难缠
的场面立刻有些慌神:“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容不下他了?!”
田妈妈道:“堂屋里这么多人可都长了耳朵四姑娘……”
吕氏将已经慌了神的许玉颜拦到自己的身后语气不善地呵斥道:“主人姑娘讲话有你这腌臜老妇什么事!当真没规矩!”
“那我是不是也没有规矩!”
闹成一团之际许县令忽然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的视线就紧紧落在姚氏的身上见她抚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立刻沉了脸色一巴掌打在许玉颜的脸上。
许玉颜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神。
爹爹爹爹竟然打她!?
吕氏腾地一下站起身“你做什么?!”
许县令扶着姚氏语气冰冷道:“你教出的好女儿孩子还没有降世便如此容不下他?”
“玉颜只是一时心急嘴快。”吕氏不可置信“官人你不问是非直接出手打她可还记得今日是除夕?”
孙妈妈看着许玉颜脸上的巴掌印也忍不住道:“老爷四姑娘毕竟年幼嘴上没个把门。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直接出手打姑娘啊。”
“不问是非?年幼?”许县令冷冷一笑“我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还能冤屈了她不成?”
吕氏从未见过这般生气的许县令。
她心底隐隐约约知道原因……许县令已经三四年没有子嗣
有人咒这孩子生不下来可不明摆着惹许县令不快吗?
许县令怕自己吓到姚小娘伸手搀扶着她坐在一边目光不善地看着吕氏和孙妈妈。
孙妈妈被许县令的眼神看得心虚低下头不敢对视。
田妈妈陪在姚小娘的身边低声嘟囔着:“孙妈妈说的对四姑娘年幼这般狠心肠的话定然是说不出口的得是听到了大人们的谈话心底记住了才会这么说。”
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语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姚小娘轻咳一声呵斥道:“乱说什么。”
孙妈妈听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贼妇在暗戳戳地给老爷告状说大房平日里埋汰姚小娘呢。
她当即便挣扎着要去打田妈妈“你这贱妇乱嚼什么舌根!老爷你可千万不能信她啊!”
许县令脸都黑了田婆子站在姚小娘的身边这老妇要是下手没个轻重伤到了姚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得了当即怒喝一声。
“屠忠。”
站在许县令身后闷不做声的黑影站了出来走
到孙妈妈的身边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咔擦一声不大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孙妈妈自打跟着吕氏嫁给来冷水都没碰过几回哪里受得了这个疼当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吕氏慌了神立刻没了形象一般跪在地上“老爷老爷!孙妈妈一时糊涂还请你放了她。”
屠忠是镖局混出来的五大三粗身上颇有几分功夫。平日里不爱与人说话沉着一张脸看着就不好接近。
听说屠忠父母当年也是在镖局里混的后来镖局被人记恨上一把大火把里面上下十七口人烧了精光。只剩下狗洞里的屠忠活了下来。许县令瞧他身手不错将屠忠带在了身边。
除了许县令屠忠活脱脱是个罗刹谁的话也不听。
吕氏自知没法使唤得动屠忠只能求许县令。
许县令冷冷地看着吕氏想到今日是除夕晚上的饭桌少不了当家娘子便抬了抬手。
屠忠松开了握住孙妈妈的手回到了许县令的身后站着。
孙妈妈大口大口吸着气冷汗涔涔一句话不敢多说。屠忠……屠忠当真会对她下死手!
她可是跟在吕氏身后的管家婆子满院子的丫鬟妈妈谁见了不要喊上一声“孙妈妈”!
“老爷。”姚小娘垂眸欣赏着吕氏一行人吃瘪的神情尤其事四姑娘更是小脸惨白忍不住在心底畅快地笑出声。
这些日子舒姐儿在屋里愁眉不展可要多亏了她的这位“四姐姐”呢。
许县令听到姚小娘娇软的嗓音立刻回头关切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怪我不好你正怀着身子
姚小娘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温柔道:“老爷也别生气大娘子和孙妈妈只是一时口不择言。妾身心底并不伤心。老爷可也别因此坏了心情。”
一边是梗着脖子的吕氏一边是温香软玉的姚小娘许县令在心中对比一番对吕氏的不满越发浓重。
从前吕素英也不会这样当真是年纪越大越发糊涂了起来。
许县令懒得再看地上的几人扶着姚小娘道:“我们走。”
吕氏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等两人差不多走到门口吕氏才想起许玉颜找自己的事情连忙问道:“今日除夕宴老爷记得要来正堂。”
许县令的脚步微顿。
这是规矩就算吕氏不说许县令自己心中也有数。
姚小娘倚靠在许县令的怀中安安静静地站着。
吕氏闭了闭眼“今日除夕夜邓家郎君会登门拜访。”
邓良玉。他见过几面家世
算不上多好,母亲是商贾,不过小有薄资,出手很是阔绰。
听说和魏县尉一样,在汴京城也有当大官的亲戚,他是默许了吕氏给许玉颜挑的这门婚事的。
“知道了。许县令回答。
姚小娘垂着脑袋,掩盖了眼底的那一抹笑。
吕素英,许玉颜,好戏可才刚刚开始呢。
姚小娘佯装伤心,一边往外走,一边扯着许县令的衣袖,道:“老爷,现在四姑娘寻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委屈了我们舒姐儿啊。
“怎么会。许县令最看不得姚小娘受委屈的模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兰舒是我心头上的肉,委屈谁,也不可能委屈她啊。
得到了许县令的保证,姚小娘这才一改愁颜,笑容妩媚动人。
“就知道老爷最好了。
*
许县令和姚小娘的笑声传回正堂,格外刺耳。
等人离开,吕氏才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心上漫上一阵无边无际的委屈。
她心中委屈,却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只能默默将委屈吞回肚子里,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主持家宴。
维系着许家当家娘子的风范。
一旁的孙妈妈痛吟出声,吕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快步走出门,召人悄悄去寻郎中过门。
除夕这大好的日子,主君在家中责打下人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就连请郎中,都要悄悄的。
等人离开,吕氏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一阵冷风迎面吹到她的脸上,冷到了她的心底。
正院发生的事情,许栀和浑然不知。
许兰舒玩够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对身边的丹桂道:“玩累了,先去换身衣服。这个点,蜜糖柑橘恰好温热。
她当机立断,作出决定后,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许栀和,欢快地朝着姚小娘的院子跑去。
丹桂和姆妈紧跟着许兰舒而去,许栀和目不斜视,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羽矢捡起来重新摆在一旁。
有下人走过来,朝着许栀和弯腰行礼,“三姑娘,这些奴婢来做就好了。
许栀和朝她露出一抹笑,“多谢。不过这里有些多,我帮你。
等地上的羽矢被收拾干净,许栀和拍了拍袖子,偏头望了一眼天色。
方才投壶的时候,灰沉沉的天际还隐约透露着日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刮了一阵北风,浓密的云团遮住日光,天际低沉,风雪欲来。
许栀和不再久留,回到了西屋。
……
酉时刚过,许府里里外外点亮了大红的灯笼。
丫鬟婆子的脚步声络绎不绝,这是在摆放年夜饭。
许栀和听到了动静,
将看了一半的书放在桌案边。这时候,西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在大厨房忙活了一天的方梨终于回来了。
许栀和看她一进屋累得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主动扶她坐在蒲团上,又用帕子沾水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烧火的灰尘。
“今天可把你累坏了吧。”
“还好,”方梨闭着眼睛任许栀和动作,乖巧道,“累倒是不累,就是烟灰呛人……刘妈妈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食,还是后来田妈妈派人来嘱咐姚小娘的吃食,众人才歇了片刻。”
许栀和闻言,揉了揉她的脸蛋。
方梨的脸被柔得有些变形,她拉着许栀和的袖角,撒娇一般道:“姑娘,我瞧见刘妈妈做了蜂蜜蒸糕。”
这是馋了。
许栀和看着她,笑着刮她的鼻尖,“好,我会记得给你留一块。”
蜂蜜蒸糕的做法简单,在年夜饭这样的席面上只能算作一道小点。不过能将一道家常的蜂蜜蒸糕做出心意,面柔软蓬松,一口下去口舌生津,就是刘妈妈的本事了。
方梨得到许栀和应允,立刻心满意足。
有时候,许栀和都觉得方梨真是好哄,一块吃食,一些糖水,就能让她忘掉一日的忧愁,只剩下期待被满足的喜悦。
许栀和垂眸笑了笑。
方梨倚靠在许栀和的身上,这一靠,才惊讶地发现许栀和穿了汤娘子送来的枫红色衣裙。
许栀和皮肤白皙,犹如凝脂,暖色的烛光下,像是盛开在夜间的海棠花,鲜妍又明亮。
“好看。姑娘穿这件衣服当真好看!”方梨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是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尘会沾到许栀和,往后退了两尺宽,才微微安心。
许栀和被她夸得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可是,颜色太鲜艳了。”
红色在过年穿固然热闹,可是热闹喜庆的同时,也意味着惹眼。
她今日晨起拜见吕氏,还是和往常一样穿得素雅,后来午后回了西屋,想起来曾经答应过方梨要在过年穿这件衣裙,便拿出来试了试。
料子柔软,裁剪合宜,穿在身上正正好。
方梨警惕地看着许栀和,“姑娘,你不会是不打算穿这件衣服吧?”
许栀和无声地看着她笑。在穿到身上之前,许栀和还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是衣服一上身,那点子想法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件衣服太扎眼了。”许栀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衣服的系带,“回到西屋,我换上这件。正堂人来人往,弄脏了可就不好看了。”
方梨知道,后面那句话是姑娘说着哄她的。
她还知道,虽然她心底属意姑娘穿得热闹吉祥,可是这样的鲜妍
,对于姑娘来说是危险的。
思及此,方梨眼巴巴地望着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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