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鸟鸣过于聒噪,周素遥闭着眼睛,随手摸过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砸向窗边,发出砰的一声。
鸟鸣声短暂停了一瞬,可马上的,窗外的小鸟们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吵闹。
她不得已,挣扎着起来想要去关窗。
可她真的太困了啊!
眼皮重得像压了两座山,她每次试图睁眼还不到三秒,就又毫无预言地缓缓合上了。
身下是不知何时换成的柔软床垫,实在太好入睡了,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抵抗,意识便向下沉去。
她非常短暂的,进入了一个混乱的梦境。
她看见玄阳明扭曲的脸,和铺天盖地的来自妖族的怨念与悲愤,以及宁青圭——她带着毫无波澜的表情,平静地盯着她的眼睛,下一秒,她又变成了阴界那服狰狞的模样,扑过来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无数混乱尖锐的画面在黑暗中冲撞,直到最后定格在那湖边的垂柳旁,那个宛若谪仙般的背影。
“大师兄——!”
她大喊一声,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抓住那百年前的幻影。
可下一瞬,她便醒了过来。
她的手还悬浮在半空中,保持着一副想要抓住什么的动作,只是手中的空虚却令她无法逃避的得知了所有的现实。
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是一场混沌的、并不真实的幻梦。
好吧。
周素遥想。
她收回手,生生按下心中异样的情绪,缓缓抬起眼皮。
入目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带着经年烟熏火燎痕迹的深褐色房梁,和几缕透过糊着薄纸的窗棂缝隙挤进来的稀薄晨光,还有空气中浮动着的干燥尘土以及淡淡的草药苦涩味,都在告诉她。
那些深刻的痛苦,那些与她并无相关的过去,都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彼时的她在成仙道,至少是安全的——
吗?
“吱呀——”
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带着一股清晨的寒气和一惊一乍的怪叫声。
“呦!咸鱼翻面了?舍得睁眼了?”
三师兄周宗岚的大嗓门实在过于标志性,周素遥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
他端着一个热气腾腾、药味浓郁得能熏死蚊子的海碗,三步一晃地蹭到她的床榻旁,脸上是一贯的戏谑笑容:“怎么才躺了七天,我以为你学后山那群狗熊冬眠,要躺到明年开春儿呢。”
说罢,他把手中的海碗往周素遥面前一递,用不容置否的语气道:“赶紧的,趁热喝,大师兄亲自盯着火后熬的,一滴都不许剩!”
后边,是抱臂依靠在门框上的二师兄屈明乌,他依旧是那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阴沉表情,然而眼底那处浓浓的担忧,却在看见她坐起来的瞬间悄然下去,转变成一声冷哼:“醒来了就感觉去活动活动,别跟个烂泥似的,你知道你那山头都快被鸟屎淹没了吗?旺财都不敢去刨坑了。”
“诶呦喂!”周素遥双手举起以示投降,生生按下翻白眼的冲动,“姑爷爷们,你们就让我安生几天吧,我现在闻到药味就想吐啊!”
“安生?!”周宗岚夸张地瞪大眼睛,把药碗往她床边的小破桌一扔,当即哀嚎到:“我的小姑奶奶,你知道你昏迷的这七天,师傅都快把药锅给翻出窟窿了,要不是祁二少爷把那玄阳明关进绕天道的大牢里找不了那姓玄的麻烦,师傅都得把他剁成臊子!就连旺财都瘦了一圈,你再不醒,我和二师兄就得去山下跳大绳给你招魂了我的祖宗奶!”
这一通炮仗攻击,愣是把她虎的一愣一愣的,直到二师兄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到:“废话真多,喝药。”
真是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周素遥认命地叹了口气,直到自己这碗“良药”是彻底躲不过去了,只好磨磨蹭蹭伸手去端那晚滚烫的汤药,结果谁知指尖刚碰到碗壁,她就给烫的瑟缩了一下。
“诶呦喂我的小祖宗!”周宗岚咋咋呼呼,立刻凑过去端起碗,“您老金贵,我来我来帮你端!”
身后的二师兄则是重重叹气,一脸嫌弃地别开脸道:“周宗岚,你再这样惯着她,小心到时候鸟屎都让你扫。”
“我乐意!你管得着我?”
周宗岚摇头晃脑朝着二师兄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小心翼翼捧着碗,把碗凑到周素遥嘴边,还夸张的吹了吹气道:“小祖宗,来,张嘴,小心烫,啊——”
就在这鸡飞狗跳,却藏不住的欢乐气氛之中,门口的光线,不知道何时被一道欣长的身影给挡住了。
大师兄周善渊不知何时静立在了那儿。
他依旧穿着的是那身素净的青色长袍,身形比昏迷前更加消瘦。宽大的衣袖空荡荡的垂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带走。
他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像上好的白瓷,带着一种几近破碎的透明,显得他眼下的淤青更为显眼。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轻轻挽起。扎不上的碎发就这么垂落在他的脸颊边,显得整个人更为形销骨立。
而他的手里,习惯性的拈着一小段刚刚折断的新鲜桃花枝,指尖是还带着草木香的木屑。
他的到来,像是一旁方才融化的雪水,瞬间浇灭了房内周宗岚的聒噪,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床榻旁的周宗岚见他的到来,捧着药碗的手停在半空,实现在他与周素遥之间来回转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屈明乌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半晌之后,大师兄才微微张嘴,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好似玉石轻叩,却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沙哑与虚弱:“醒了就好。要要乘热喝,苦了更凉。”
这话像火炉,虽然不够暖和,但好歹消融了些许屋内冻僵了的气氛。周宗岚瞬间像是得到了最高指示,连忙又把碗往周素遥的嘴边送了送,说到:“听见没?大师兄都发话了,快点喝呀。我去给你准备蜜饯,你快点喝,要是药冷了,怕是连蜜饯都压不下舌尖的苦了。”
说罢,他把药碗塞进周素遥的手里,起身拉着屈明乌就要跑。
屈明乌虽不知这小师弟想干什么,但还是扛不住这家伙的蛮力,几乎是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小屋,临了还不忘回头冲着周素遥皱眉催促道:“快喝!”
门“吱呀”一声被带上了,几乎是瞬间的隔绝了门外清晨的微光,也带走了令人轻松的喧闹。
小屋内立即安静下来,只剩下浓烈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有那个……站立着的,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叫人亲近的……大师兄。
周素遥手里捧着那碗依旧温热的汤药,指尖的灼热感似乎被另一种更深的寒意死死压了下去,她低着头,看着汤碗之中的自己,思绪却很混乱。
大师兄的那双眼睛……以及冰冷到叫人不敢染指的神性……是她的错觉吗?
一定是错觉吧……一定是她噩梦之后残存的碎片吧……
她这般温柔的大师兄,怎会有冰冷到叫人不敢靠近的一面,又怎会面对妖族的灭族之难而袖手旁观?
所以她所看到的那个人,必然不是大师兄,而是……某个与他相像的男人……一定是的……
一定是吗……?
她的脑子很混乱,只得用力攥紧了汤碗,让那依旧温热的碗壁灼痛她的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痛感,试图驱散那份不真实的心悸。
而在门口处,周善渊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依旧静静站立在那,目光落在她低垂着的头顶,目光之中是深藏的疲惫。
他没有再催她喝药,只是像一尊沉默着的、易碎的玉观音,周身散发着一种疏离而虚弱的气息。
过了许久,久到周素遥感觉连手里的药汤都凉了,久到她以为他已经无声的离开了,她才听见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比刚才更加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药凉了,不仅味道苦了,连效力都弱了,本来只要你喝两天,这下你要喝一周了。”
周素遥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把这碗苦的叫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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