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倾泻的墨汁,浸染了飞鹅山,别墅客厅内,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晕,却驱不散空气里那丝无形的紧绷。

洪姨实在没有想到,福利院的张院长会在晚饭后拜访。这显然有点失礼,但因为是多年打交道的人,洪姨开了门没有赶客,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

此刻,童心福利院的张院长,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将一份装帧精美的计划书在紫檀木茶几上摊开,手指激动地点着NHK的烫金台标和下方一行醒目的标题:“星光育未来”计划发布暨爱心典范致敬仪式。

“倪惜,这是顾台长亲自拍板的,他说两百万只是首期,后续还有教育基金!”张院长的声音带着颤音,饱含着一个为孩子们争取到前所未有机遇的狂喜,“专栏宣传一整年!孩子们还能上周年庆表演!这是顶好的机会,是咱们福利院盼都盼不来的转机啊!”

洪姨站在一旁,手里端着刚沏好的参茶,想着赶紧把人送走算了,带着赞同的语气道:“那可是正经的大电视台,能帮到那么多孩子,挺好。”

倪惜端坐在沙发中央,手指无意识地沿着骨瓷茶杯温润的杯沿缓缓摩挲。计划书上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宣传、资金、孩子们的笑脸……这些是她无法真正硬起心肠拒绝的重量。刘美琪的算计,那裹着蜜糖的饵,她看得分明。可饵下拴着的,是福利院渴盼了太久的展示机会。

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和更深的挣扎,在她微蹙的眉宇间悄然蔓延。

“倪惜,就15分钟!”张院长捕捉到她细微的迟疑,身体急切地前倾,语气近乎恳求,“就上台接受一下大家的敬意,让孩子们给你献束花,启动一下基金,然后马上就能下来休息!为了孩子们,这点时间……”

客厅的门,就在这微妙的带着道德软性施压的寂静时刻,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一股挟裹着远方海风特有的微凉气息猛地灌入温暖的室内,紧接着,是行李箱滑轮碾过大理石地面的沉钝声响,以及沉稳、迅疾,带着不容忽视存在感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李默站在玄关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形几乎填满了门框。他穿着一件挺括的深灰色风衣,肩头似乎还沾着珠海海滨未散的潮湿夜气。长途跋涉的疲惫刻在他微陷的眼窝和下颌紧绷的线条上,然而那双眼睛,却在踏入客厅的瞬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全场,张院长热切到几乎失态的神情、茶几上那份刺眼的计划书,以及……倪惜苍白脸上那抹强撑的平静下透出的、他再熟悉不过的隐忍与挣扎。

所有的信息在电光火石间被捕捉、分析、串联,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冷硬的锐利所取代。

没有一句寒暄,没有对旁人的招呼。李默像一头锁定目标的猎豹,三两下便走到倪惜身边。

他自然而然地俯身,宽厚而带着室外凉意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额头,动作强势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焦灼。

“脸色怎么比走时还差?”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微哑,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打破了客厅里微妙的平衡。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洪姨:“洪姨,药按时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洪姨有点懵,这是她完全不敢忘记的事情。

李默仿佛才注意到张院长的存在,微微颔首,礼节性的弧度浮在嘴角,眼神却依旧沉冷如冰:“张院长也在。”

他的视线随即精准地落在那份摊开的计划书上,那醒目的NHK台标和“倪惜女士”的字样,刺得他瞳孔微缩。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速度,拿起那份计划书,纸张在他手中被快速翻动,哗哗作响,速度快得惊人,却仿佛每个字都精准地印入他眼底。

随着翻页,他嘴角那点仅存的礼节性弧度彻底消失,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眼底凝聚起越来越浓重的寒意。

“啪!”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是计划书被他合拢拍在茶几上的声音。

李默的目光看向院长,那眼神带着穿透一切的洞悉,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瞬间刺破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星光育未来?名字倒是好听。”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的弧度,目光锐利地钉在计划书上,仿佛要将其洞穿:“两百万,就想买我太太站台十五分钟?算盘打得倒精。”

死寂。

张院长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难堪和被戳破心思的狼狈让他如坐针毡。

倪惜抬眸望向他,那清澈的眼眸里,有对他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处理方式的无奈,但更深处,在那层薄薄的冰壳之下,同样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他替她扛下了那份沉重的“好意”,撕开了那层道德绑架的网。

李默仿佛没看到张院长的窘迫,随手将那份计划书像丢弃一件令人嫌恶的垃圾般拨到茶几一角,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转圜余地:“张院长,福利院需要帮助,李家可以支持。钱不是问题,宣传渠道,李家也有的是办法。”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这种把我太太架在火上烤,让她成为别人垫脚石的方式,不行。她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折腾,更不该被当成交易的筹码。请回吧。”

逐客令下得清晰而冷酷。

张院长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份被嫌弃的计划书,脸上红白交错,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在李默那毫无温度的注视下,化作一声含糊的告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速之客走了。李默转向倪惜,周身迫人的气势瞬间收敛,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强势:“累了一天,脸色这么差。上去休息,什么都别想。”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拢了拢肩上滑落的薄羊绒披肩,动作轻柔:“这件事我来处理,敢动你的脑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轻重。”

倪惜时真的累了,扶着沙发扶手缓缓起身,纤细的身影在暖光下显得有些脆弱。李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缓缓收回。

洪姨这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先生,晚饭……”

“等太太醒了再说。”李默打断她,目光依旧停留在楼梯的方向,声音低沉,“洪姨,让阿坏来去查一下NHK电视台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那个刘美琪。”

……

卧室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最后一丝暮色,只余一盏低垂的床头灯,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一小团暖黄的光圈。

倪惜没有依言躺下休息,她只换了一件丝质的象牙白睡裙,抱膝坐在宽大的床沿。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半掩着苍白的侧脸。灯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门被无声地推开。李默走了进来,他在隔壁的衣帽间换下沾着风尘的衬衫,只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开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反手关上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彻底隔绝。

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倚在门边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锁住床边的身影。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未消的余怒,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像无形的网,将倪惜牢牢笼罩。

“为什么不休息?”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像裹着砂砾,磨得人心发紧。

倪惜没有抬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睡裙柔软的布料,声音轻得像叹息:“…在想事情。”

李默嗤笑一声,他离开门边,一步一步,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走向床边。昂贵的羊绒地毯吸去了足音,却让他的逼近更显无声的威胁。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渐渐将倪惜完全笼罩。

“想张院长的计划书?”他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是想刘美琪那点不入流的算计?”

倪惜终于抬起头,灯光照亮她的脸,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感激,还有……无法动摇的坚持。

“我知道是算计,李默。”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异常清晰,“道德绑架,糖衣炮弹,我都知道。谢谢你替我挡下。”

“然后呢?”李默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垫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床铺形成的狭小空间里。他的气息带着灼人的热度,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跳?为了那点虚妄的情分?”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珍珍,你的善良不该成为别人利用你的刀。”

最后一句,带着压抑的怒气和更深的恐惧。他害怕,怕她这盏本就摇曳的灯,会被那些贪婪的风彻底吹熄。他平时舍不得她累半点儿,难不成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去耗费她的心力?

倪惜的身体在他的气息笼罩下微微绷紧,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力,那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血液奔涌。但同时,心底那份固执的念头也在疯狂滋长。

“不是虚妄!”她迎着他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因为内心激烈地挣扎,“张院长不是刘美琪。那两百万是小钱,但那些宣传……或许真的能改变一些孩子的命运。我……我只是露个脸,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李默猛地打断她,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强迫她完全仰视自己,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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