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上的图痕样式奇特,且极其复杂,也难怪老和尚当时画了那么久。墨渍渗出些许毛边,但依然保存完好,在胸口捂久了,泛着微热。

凌云渚放下手表,拿出小刀,干脆利落地在指尖割开一道口子。没控制好力道,刺目的猩红霎时飙了出来,落在雪地里宛若盛放的红梅。

他轻轻摁了几下,像刮掉多余的墨水一般,将血流速度调缓,而后以指为笔,轻轻重重地在符纸上描摹,画得细致。

寒风凛冽,凌云渚本就没穿几件衣服,裸露的皮肤更是冻得冰凉,才描到一半,伤口便有了愈合的倾向。

断墨了。

他有些不爽地皱皱眉,心道早知如此就带副笔墨来,届时血一放,毛笔一沾,别提有多轻松。现在倒好,不仅要控制出血量,还得保证不描到黑线以外。

无鞘匕首直直插在身侧,凌云渚伸手,在先前的伤口上重新划了一道。一回生二回熟,三两下便补齐了余下的描图。

拿起手表一瞧,十一点五十五,剩五分钟。他照老和尚的嘱咐,将黄符折起,捏在掌心。

五十六分,他摸摸胸口,碰到了一个坚硬的方形盒,里边装着他带给段驰龙的惊喜。

五十七分,他拿着匕首在指尖转了一会儿,用力扔向悬崖,看那小小的刀片快速远去,直至成为黑点,再也不见。

五十八分,各式各样的烟花在半空接连炸开。他身处的位置很高,方圆几十里渺无人烟,按理来讲是看不到村落的。但今夜是除夕,或许上天垂帘,借火烛银花欢送他与爱人团圆。

五十九分,凌云渚站起身,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的明月。半寸不到的距离,深渊张开血盆大口,昏昧无光,死寂沉沉,像未开的混沌。

凌云渚紧紧盯着石英表,看秒针一下下挪动。他手掌溢出冷汗,口腔干涩,听到心跳隔着胸腔传来。

即便嘴上说得有多无畏,但真正直面死亡的那刻,没人会不害怕。所谓勇气,不是不恐惧,而是尽管恐惧,也敢焚舟破釜,一往直前。

秒针过半,凌云渚被风吹得晃了晃,微微颤抖。

他在心底跟着数,最后一秒落下,像只鹞鹰般赫然跃起,俯冲而下。黄符纸被攥得发皱,不知效用会不会打折扣,世界颠倒的刹那,他看见漫天华彩轰然炸开,衬得月光黯然失色。

下一刻,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五脏六腑仿佛错了位,扭曲挤胀。眼泪刷地飙了出来,凌云渚两眼发黑,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好疼,好疼。

怎么会这么疼?

这应当是他有史以来□□上最疼的一次经历,连着上辈子,上上辈子,就算身上扎个窟窿,亦或被砍断手指,也没这么难捱。

碎尸万段不过如此,十八般酷刑也不会更痛。刑罚好歹还能两腿一蹬归西,哪像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失重感没有缓解的迹象,小腹翻江倒海,钝痛裹着尖锐的撕扯,从骨头缝钻向四肢百骸。凌云渚痛喊出声,尝到了喉咙里的血腥味,连着鼻腔都跟着发麻。他像一袭布匹,被磁场折叠扭曲,塞进开裂的缝隙。

穹极山的断崖很深,凌晨半夜,伸手不见五指。凌云渚浑身发软,恍惚间觉得器官都不属于自己了,连睁眼闭眼都分不清,但心头却涌上一股喜悦,像久旱逢甘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快喘不上气,被涌出的鼻血糊了满脸,眼前之景总算变了。

先是半空出现一个极小的白点,像雪粒翻涌进墨池,飞快化开。紧接着,天山的轮廓出来了,日光灿烂,慢慢驱散苦痛。身体像陷入了绵软的云里,被一只大手托着,缓缓下坠,最后啪一下,不轻不重地摔在雪地。

冰凉的雪水很快将外套洇湿,凌云渚大脑空白,但还没失去意识。朦胧中突然想起什么,猛然蹦跶一下,翻了个面。

给段驰龙准备的礼物还放在胸口,可别压坏了。

五脏六腑仍隐隐作痛,比方才却好上不知多少。他手脚软得起不来身,随意抹了把脸上的血,放任自己躺下去。一边静待阵痛过去,一边在心底默念,带着苦涩,带着绝望,带着自嘲。

上天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

钱砸了,命格换了,所有底牌都用了。

再回不到中岳,再见不到段驰龙,我就……

就怎么样?

凌云渚勾了勾唇角。

毫无办法。

好在上天没让他等太久,各种念头还没完,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落在雪地里,很轻。

清晨,天山深处,会有什么人来?

凌云渚一颗心顿时揪紧了,他咬牙爬起身,视线仓促一扫,当即就想骂人。

这破符把他送到了什么地方?方圆几里只有一条小路,除此之外一览无余,半个遮挡物也无,想藏身都没得藏。唯一种植雪松的位置,还与脚步声的方向一致。

这怎么办?他总不能送上门去。

衣物沾了水,被冷风一吹,冰漉漉地贴着皮肤,害他打了个喷嚏。再抬眼,一柄黑鞭迎面袭来,裹着凛雪碎沫的劲意,突袭而至。

凌云渚的修为早在离开时就和断尘一起封印了,没碰到自己的命剑前,他就是凡人一个,连最基本的躲闪都来不及,只能抬手挡在眼前。

谁料那鞭子没有伤他,临到阵前拐了个弯,将他结结实实绑住。紧接着,雪松后踏出一双厚底黑靴,来人身形颀长,黑衣黑袍,分外显眼:“何人擅闯禁地!”

声音清清朗朗,意外地好听,竟还有些耳熟。望去,果真瞧见了熟悉的面孔。

昭野的副将,那个名为无影的少年。上回他去救流白羽就是此人接待,虽然最后也没救回来。

一路提心吊胆,凌云渚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既然见到了无影,说明他真的穿回来了。

“你谁?怎么进来的?”多日不见,对方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一通,“穿的什么?破布?乞丐都没你土。”

凌云渚:“……”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身穿,不但套着现代装,还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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