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已见过谢征在松林杀人,倒是没觉着奇怪点了头说:“我夫婿从前是镖师一身武艺还不赖。”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几个镖师,她爹武艺就很高强谢征自称以前也在镖局做事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镖师功夫都是不错的毕竟要对付的都是些去劫镖的亡命之徒。
郑文常盯着谢征神色莫名。
赵木匠已经挤进了阁楼来瞧见这一屋子的死人,当即“哎呀”一声,心中也怵得慌不过他和老伴早些年是经历过战乱的。
那会儿民间十室九空死在路边的人比比皆是眼下倒还算镇定怕加重谢征身上的伤,没贸然搬动他,而是蹲下扣住他一只手把起了脉。
只看半张满是血污的脸瞧得不是很真切郑文常突然道:“把人翻过来看看。”
赵木匠不知这军爷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想着他们是军中之人为首这位披甲佩刀一身气派看样子官职也比县令高,指不定能帮樊长玉查清是何仇家。
他当即倒起了苦水:“军爷可要替咱们做主啊,这丫头是个命苦的,上个月才没了爹娘,好不容易招赘个夫婿,如今她夫婿也被这些歹徒伤成了这样不查出这些歹徒的来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郑文常一听这人竟是个倒插门的心中那点猜疑顷刻间就消了大半。
那人何等脾性莫说一朝落难便是皇帝将他下昭狱逼他娶公主入赘他都不可能点这个头。
正好楼下传来官兵的一声惊呼:“大人这还有个活口!”
赵木匠还没来得及将谢征翻过来郑文常只觉自己先前的猜疑荒谬得紧也没了细看这人的心思想起自家将军的交代匆匆下了楼只吩咐两个亲兵把阁楼上的尸体也拖下去。
樊长玉自是不知方才有多惊险楼下有官兵看着她倒也不担心胞妹和赵大娘的安危问赵木匠:“赵叔他怎么样?”
赵木匠把完脉
眼前这人浑身是血瞧着似受了重伤的模样怎地脉象倒半点不凶险?
他本就皱巴巴的额头皱得更紧了些凝神重新把脉。
他这副凝重模样倒是把樊长玉吓得不轻以为谢征没救了整个人有些颓然地坐在矮凳上:“我早就该把和离书写与他让他自己去别处养伤的不然哪能遭这些罪……”
赵木匠又把了一次脉发现脉象还
是四平八稳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一张老脸神色愈发严峻正要去看谢征身上那些伤口。
躺在地上的人刚好在此时悠悠转醒。
樊长玉眼眶都隐隐有些红意了见他醒了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没忍住咧嘴笑开惊喜道:“你醒了!”
谢征看到她发红的眼眶和那个再惊喜不过的笑容微怔了一瞬。
她是怕自己出事险些哭了么?
心口的异样感愈重了些。
他敛了眸色虚弱低咳两声沾着鲜血的唇里溢出几字:“我没事。”
他身上那些血大部分都是那些黑衣人的衣衫上的口子也是他为了伪造出受伤的样子自己划的只破了浅浅一层皮肉。
郑文常虽不在自己麾下但同他有过几面之缘若是认出了他今夜要么是他被对方带回去交与魏严要么是他杀了郑文常和他手底下那些兵卒再逃往别处。
索性暂且躲了过去那两类最糟糕的情况都没出现。
他说着自己没事但已见过他两次重伤的樊长玉和赵木匠还是极为紧张把他扶到床上躺着后
外袍解开后樊长玉发现谢征里边的衣物并未像之前一样全被鲜血濡湿瞧着甚至比外袍上的干净不少心下正有些奇怪楼下赵大娘唤她下去说是官兵要做一个口供。
躺在床上的人脸上的血迹只被浅浅擦去了一层在烛光里那残余的血迹竟显出几分瑰丽对方微微睁开眼看她嗓音难得温和:“你去吧。”
樊长玉觉得一定是他太过虚弱的缘故眼下怎么看怎么病弱惹人怜。
她出门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他一眼:“我很快回来。”
死去的黑衣人已被官兵们拖到一处并排躺着街巷里的人听到动静见满大街都是官兵披衣出来看热闹的不再少数。
官兵们清点完黑衣人的人数那唯一一个活口还是先前被樊长玉一巴掌扇晕的那个。
官兵们见过几个黑衣人咬破藏在牙齿后边的毒囊自尽已有了经验发现他还有气就先把他嘴里的毒囊取了出来此刻人被五花大绑着嘴里也塞了满满一口布巾自尽已然无望。
那大官身边的亲卫问樊长玉什么樊长玉就老老实实答话都是关于她家中的一些基本信息。
问完话那大官便对她道:“且先等着消息审讯出结果了会由官府那边通知你们。”
经历了今晚的事樊长
玉也再次见识到了那些人有多心狠手辣怕对方再找来会连累赵大娘一家道:“军爷这伙人若是再来寻仇如何是好?”
那大官一时嘴快似要说什么却又打住了话头拧着眉头想了片刻后道:“本将军会留几名将士在这附近暗中守着审讯结果没出来前便不会撤走。”
樊长玉这才放心了把那大官夸得天花乱坠。
那大官离开前扫了她一眼神情似有些微妙。
官兵们离去后樊长玉先去巷子口的井边打水回来把院子和阁楼上的血都洗干净只不过闻着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樊长玉有心翻墙去自家拿些她娘从前调配的香熏一熏
赵家老两口被这么一吓基本上没了睡意把堂屋的火塘子重新烧了起来带着长宁坐在那边烤火时不时叹一口气。
长宁年岁还小不知大人们在愁什么没了危险就心大地继续去看关在鸡笼子里的海东青。
那笼子基本上已经是海东青的窝了。
樊长玉问胞妹:“宁娘还困不困?”
长宁摇头又指了指关海东青的笼子:“阿姐隼隼很乖以后别关隼隼了好不好?”
上次她和姐夫在家中就是她一时贪玩打开了鸡笼子的门后面杀进一群歹徒时这只大隼才抓死了一个坏人。
她小脑袋里想着要是大隼没被关住今晚指不定也能抓伤坏人。
这笼子还真不是樊长玉关的赵大娘说:“挂在火塘子里的肉昨天夜里被啄下来了一块是我怕这大隼偷肉吃睡前顺手关上的。”
樊长玉便道:“回头再让言正教教。”
说起言正她难免又想起了他那一身伤问赵木匠:“赵叔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赵木匠想说这回貌似都是些皮外伤但又怕是自己误诊了耽搁了言正的伤叹了口气道:“你也晓得老头子从前是给猪牛羊马这些牲口看病的给人治病多少看几分运气我瞧着是不太凶险但保险起见改明儿还是去医馆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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