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苹果
-有朝一日,你要啄开包裹你的壳,吹鼓你湿漉漉的肺,呼吸无序的世界为你创造的第一口空气。
我在旁白的咏叹中醒过来,开启美好的一天。
‘我不想呼吸新鲜空气,外面的世界里,冷空气快把我冻成死小鸟了。’我一边向旁白抱怨一边用围巾堵住自己的脸。
坚果面包我都吃腻了,最近,我开始像山羊一样拓宽自己的食谱,去吃一点培根和鸡蛋。
‘如果我们现在在西印度群岛就好了。’我说,‘听说许多传教士第一次去那里的时候,开心地快要疯掉了。’
-没错,所以殖民者杀光了当地土著。
-不过鸟儿总是在歌唱,那是“猿”的战争,与我们无关。
我在围巾里吹气,把靠近鼻子的那一块吹得暖呼呼的。乔莎凑过来,把脸也埋进我的围巾里。我们挤在一起去礼堂,没想到正好撞上里德尔在开小会。
有点晦气了。
不过里德尔看起来很高兴,他从我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维持一副洋洋得意的情态。等到我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甚至把坚果面包的盘子直接挪到我面前。
“吃吧。”他说。
-这小子没安好心。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那颗圣诞糖果上下毒了?
旁白忍不住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我打量他几眼,觉得他不像亡魂复生的样子。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这个了。”我把面包推到一边,问他,“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他用手撑起脸说道:“我听马尔福说,你想加入我们。”
这算是什么?
冬日惊喜吗?
我先看向柳克丽霞,谁知道她立刻摇摇头,随我一起看向马尔福。后者则对我露出微笑。
我还每来得及说些什么,里德尔继续自顾自说起来:“难得你这种自我的家伙会有求人的时候,但是,你为什么不亲自对我说呢?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更亲近一点。”
他露出假笑看着我。
“你和谁更亲近一些?”我疑惑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吗?”
里德尔立刻垮下脸。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马尔福,然后对我说:“看样子又有人对我撒谎了。希望你有个美好的上午,”他扯扯嘴角,“好孩子。”
我懂了一些他的想法。所以,他是听人说我想向他认输,于是立刻眼巴巴地凑上来,想羞辱我。
没想到反而被我刺激一通。
我看着他愤慨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人为了折磨自己,是可以倾注无限热情的。
里德尔走时带走一大批人,斯莱特林的桌子上立刻变得空空荡荡。我开心地把培根炒蛋挪到面前,却发现马尔福还留在这里。
他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对我说:“抱歉,是柳克丽霞告诉我的。”
所以现在是他和柳克丽霞互相推卸责任吗?
“你应该先跟汤姆解释。”我说,“不然,你的好朋友要生气了。”
他朝我露出微笑,手指不自觉地梳了梳头发。他看上去有点紧张。
“我们之间先化解误会比较重要,”他说,“毕竟,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这样啊。”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接下来,你要去和汤姆说明这件事了,他可是因为你出了个大丑。他会折磨你吗?”
“不会。”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向我解释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这应该是他们内部的事,我不关心。然后,他又问我:“你真的跟汤姆是亲戚吗?”
“你也是蛇佬腔吗?”
“他骗你的。”我用叉子戳了戳炒蛋,“我出生在北爱尔兰,距离伦敦好远好远。我的亲戚有几十个,不过都死完了,一个都没留。”
我慢吞吞地强调:“远亲,表亲,堂亲,都得了传染病,死光了。”
“我知道,汤姆说过,因为诅咒。”他适时地露出柔软的神色,“抱歉,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
“对呀,太失礼了。”我已经失去和他聊天的兴趣,说道,“你也应该离我远一点,当心诅咒蔓延到你身上,哪天你就浑身长疮,死掉了。”
“相比起我,应该汤姆死得更快一点。”他笑着说。
这句话把我逗笑了,我问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也不盼他一点好的?”
他说:“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我想,你现在不生气了?”
“我犯不着为了这种事生气。”我回答他。
他再次礼貌地跟我道别。
这个人真奇怪,每次在我面前就像是舞台剧的男主演一样。
-表演痕迹太重了,派瑞特。
旁白说,
-装腔作势的邪恶男巫。这种坏人就是喜欢引诱好宝宝上当。
我点点头,把他当成里德尔挑衅我的手段之一。
我想,这种家伙就像是那个脑袋上被种了素馨花的坏男人。如果玛莎在,她一定会帮我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玛莎也是个坏人。这个从热带雨林走出来的修女的灵魂仿佛还停留在那片土地的制糖厂里。在伦敦阴沉沉的冬日中,她苦苦思念着那片土地。
迷人的彩霞,梦魇中的鸟、葱郁丛林里腐叶的气味,对了,还有令人窒息的炎热,散发臭气的腐肉和蒸汽升腾的沼泽。
她还有一杆猎枪,她说,在那里,她用那个东西,杀了十三个罪人。
“真好,”我对她说,“这样的话,你就能保护我了。”
修女会为我做任何事,包括割掉每一个罪人的头。
因为我是她精神世界里最纯洁的“小天使”,神最喜爱的“好孩子”。
我拿着餐刀切开流心的煎蛋,把橙红色的蛋液抹在面包上,心底正在窃笑。
“猿”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等到圣诞节,我又会飞回她身边。圣诞节什么时候来呢?
里德尔不希望我圣诞节回去,他想带着我一起去打工。我理解他刻苦的心态,又好奇他能够去哪里工作。
“在对角巷,”他说,“绝对安全。”
这种时候,他真像一条盘踞在树上的毒蛇。
-
冬天总是来得很快,在万圣节之后,太阳的最后一点温度彻底消失。城堡外面的落叶杉变成瘦瘦长长的一条,像是磨得锋利的刀子。我摸着邓布利多教授送给我的猫头鹰的那颗毛茸茸的头颅,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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