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再走就来不及了。”景愉急声催促。

在连声的催促里苏韫带着彩韵抱着猫踏出叶家的门,外面房屋倒塌残破,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

小老虎躲在怀里喵喵地叫个不停,彩韵紧张不安问道:“姑娘,咱们去哪?”

苏韫望着街道处的断壁残垣,血流尸体,一时无言。

她曾想过回苏府,但当年肃王妃之死由她而起,陆家定然不会放过她,回去只会增添灾祸。

“咱们先趁乱出城。”苏韫抱紧怀里的小老虎。

如今城门打开,若是能够趁乱逃出去,以后去个偏僻乡村,说不定能保住小命。

乱世里两个弱女人引得豺狼虎豹觊觎,许多男人纷纷侧目。

苏韫读过有关的书籍,乱世里人性的恶会放大,人心禁不住考验。

战乱会伴随杀人放火,烧杀掳夺,街上当面强迫妇女□□。

眼下虽然还没进行到这步,但还是小心为好。

苏韫自知目前叛军是最为危险的,她与彩韵专挑熟悉的小路走。

陆慎炀骑着高大的马儿进了京城上了城门,冷眼看着下面的尸海血流。

他杀过太多的人,已经麻木习惯了。

“景家苏家的人都给盯好了,一个都不能放了。”他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杀母之仇,身为人子岂能不报?

彩韵走在前面在街巷转角时差点迎面撞上黑甲铁骑,苏韫眼疾手快从背后将彩韵一把抓回。

上过战场的人眼睛极其敏锐,注意到前方有人出去又忽地回去,鬼鬼祟祟定有问题。

他沉声大喊:“里面是何人,滚出来!”

苏韫与彩韵两人面色发白,默不作声。

“你不肯出来,那我们要进去了。”领队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不定这藏头藏尾之人就是主子们要捉的人。

彩韵给苏韫眼神示意,接着不待苏韫阻止直接跑了出去。

“官爷们。”彩韵卑躬屈膝,语气害怕,“我怕冲撞了各位官爷,才躲在里面不敢出去。”

领队狐疑的目光扫过深巷,一个手势动作,身后的人心领神会跟上去。

身旁人立刻押着彩韵,捂住她嘴。

苏韫察觉到前方来人,放轻脚步往后撤,视线焦急地扫视周围可以藏身的地方。

环视一圈后,见周围堆着些木材,还有些破烂的背篓。

她抱着小老虎躲进可以藏身的竹篓里,竹篓变得细密,隔绝光线,密闭环境里小老虎不安地扭动,苏韫暗自祈祷小老虎别叫出声来。

来人的脚步声愈发逼近,苏韫吓得屏住呼吸,希望他见没人后自行离去,莫要四处搜寻。

天不如人意,男人极为谨慎,开始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附近的木材堆里他没有找到人后,开始翻找旁边的竹篓。

竹篓零零散散有好几个,他不嫌麻烦地一一挑开。

苏韫紧张地用指甲死死扣住掌心,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身旁的竹篓陆续被掀开,小老虎似乎察觉到了,忽地从竹篓下的缺口转了出去。

男人正要掀开竹篓,却发现一只大肥猫忽然跑了出去,接着气势汹汹飞奔他脸,张开抓子伸出指甲狠狠划伤他脸颊,接着它敏捷灵活地跳上房梁。

它站在房顶屋瓦上拱起身子呈现防御状态,时不时发出低吼声。

“死畜生,你敢抓伤老子。”壮汉捂住脸,看了看手掌沾染的殷红鲜血,气急败坏,“我要活捉你炖汤喝!”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响动,有人朝里面喊道:“找了这么久了,有什么吗?”

“没人,就是有只不知好歹的畜生。”壮汉拿起旁边的木材,朝小老虎狠狠砸去。

小老虎被吓得四处乱窜逃跑。

“无事就快点走,小心等会挨罚。”领队催促,谁都知道将军脾气不好,杀人如麻,暴戾肆意。

壮汉低声咒骂了几句后,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开。

苏韫耐着性子,在里面蹲了许久,双腿发麻也不敢乱动。

彩韵和小老虎一直没有回来,苏韫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她在竹篓里活动好手腿后,起身离开。

她一个人走了许久才到城门,有心观察前面趁乱离开的人,发现没被人阻拦。

恰好身后有乌泱泱一大群人往城门走,苏韫趁机混入其中。

她用脏灰糊了脸,模糊五官又佝偻着身子。

低垂着脑袋,与其他人无甚太大差别。

她才走了几步,忽地冲出来一大堆士兵将人团团围住。

苏韫面色惊恐抬眼望去,只见城门上陆慎炀一双锐利逼人的眼眸盯着他。

他不急不慢地走下城门,一步步走到苏韫面前。

在士兵的威压下,众人都跪伏在地,身体颤抖,害怕不已。

他身穿锃亮的盔甲,手上提着的长剑还淌着鲜血,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带走。”陆慎炀轻蔑地瞥了苏韫一眼,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苏韫众目睽睽之下被士兵押解着,陆慎炀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汤汤出发。

他较之从前更为消瘦,脸部轮廓分明,那双眼里暗藏的光芒威慑他人,令人心生寒意。

苏韫双手被绑,绳头在陆慎炀处,他悠哉悠哉骑在马儿,苏韫踉踉跄跄跟在身后。

一行人走过熟悉的街巷道路,直到到达她刚才离开的府邸,景府。

苏韫扬起纤细的脖颈,忽地心生退意,不愿进去。

她害怕躲避,不敢面对曾经熟悉日日相对的人,如今了无生息死在她面前。

尤其是景愉,曾经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爱吃爱玩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她身体朝后,一直努力挣扎。

陆慎炀牵着绳头,感知到她的抗拒,眼皮一抬嗤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将绳头用力一扯,拉着苏韫进了景府。

景府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四下无人。

“来人,去给我把景家人找出来。”发号施令里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身后的士兵各处分散开后,往院子里搜寻活人。

苏韫身子颤抖地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酷暑难捱的夏季里她如坠冰窖,浑身冰凉,面色发白。

陆慎炀坐于上首主位,冷眼看着下首的女人。

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当年她毫不犹豫地舍弃陆家,将情报送给夫家助他官途亨通。

如今景家一时失势,她贪生怕死地撇下众人跑了。

貌美如花,冰肌玉骨,气质如兰,纤秾合度,从前他大概就是被这些外在迷了眼,失了魂。

相对无言的时刻很快被打破,吴舟沉声道:“主子,景家人皆已认罪伏诛。”

苏韫身躯已颤,双手紧抓衣袖,涌上眼泪。

“以为死了就解脱了?”陆慎炀冷厉的声音,意味不明。

苏韫思量其中意思,却见他挺拔修长的身姿漫步下来,不急不慢地站于她身前。

那张英气凌厉的脸面对她:“死了也可以鞭尸,你不是想活命吗?你亲自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当年若不是这个女人告密给景家,景家如何能知此事?如何能步步高升?

苏韫被他地狱般幽深瘆人的话吓得连连后退:“不,我不。”

“不愿意,那你亲手将你夫君的头颅割下给我看看。”陆慎炀继续说道。

当年他的母妃死后还被悬挂于城门,从前那般爱美漂亮的人被如此羞辱,他自然是要一报还一报。

苏韫惊恐地对视陆慎炀古井无波的眼眸,他眼里的情绪太复杂了,从前她一眼能看穿,现在一点信息都无法知晓。

“什么都不愿意,还想活命?”陆慎炀似乎耐心耗尽,他站起身来,高大的阴影将苏韫全部覆盖,似是一只吃人的猛兽。

苏韫满心苦涩,她知道他因肃王妃恨她,想要她血债血偿。

纵然此事不是她告密,但父亲做的事情,她不能将他推出来。

见她傻愣在原地,陆慎炀朝身后吴舟:“去将景阳的头颅斩来。”

吴舟点点头离开。

接着陆慎炀面朝苏韫丢下一把匕首,是当初寺庙他赠与她,后来她归还的那把。

外表图案繁华,匕首精致小巧,落地响声惊醒苏韫。

“你自我了断吧。”陆慎炀冰冷无情,“用我的兵器杀你,怕脏了它。”

苏韫俯身捡起匕首,修长的手指拨开匕首外壳,吹毛断发的刀刃,光亮的刀身映照着她清透的眼眸。

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把刀刃,削铁如泥的刀刃立刻见血,指尖滴滴鲜血冒出。

她想这样也挺好的,不知肃王妃之事时,她以为自己尚有一线生机,景阳告诉她后,她也不知以后如何了。

深海血仇,怎能平息?

如今若是死她一人,平息了陆慎炀怒火,保住苏家也是值了。

她闭目举起匕首,欲将匕首插入胸口。

却忽地空中飞来一个茶杯,将她手心的匕首击落于地。

“苏氏,你可后悔?”陆慎炀蕴藏危机的眼死死盯着苏韫,肆无忌惮的利剑挑起她的下颚。

苏韫呆滞地回想,后悔什么呢?

后悔当初仗义执言?后悔竹林相谈?后悔告知父亲?

其实最后悔的是当初自己优柔寡断见了他最后一次。

“主子,景阳的头颅取来了。”吴舟一手持一个大木盒里,盒子入口处还不断渗血,另一手提着带血的兵器。

苏韫眼眸一直盯着,难以置信满是惊恐。

“想你的夫君了?”陆慎炀收回剑,接过盒子甩在苏韫面前。

苏韫吓得在地面上连连后退,害怕地疯狂摇头。

陆慎炀修长的身姿走近强行按住她后退的肩头,附在她耳边:“怕什么?日夜相对,同床共枕数年的人还会害怕?”

苏韫昨晚未曾入睡,今早逃跑奔波,数个时辰未进食,身子发软又接连受了刺激,她直接倒地昏迷了。

陆慎炀蹲在地面,低头看着她发□□致的小脸,眉眼掩不住的憔悴疲惫。

死还是活?

忽地他低低发笑,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死对于她太轻松了,轻描淡写就死了对于她太过于解脱。

他要她众叛亲离,要她生不如死,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他们读书人不是最重视清流名节吗?

景府死了,苏府他不会轻易放过。

苏韫醒来时,身处一处内室,内室布置繁杂,但摆设布件略微轻浮。

她起身后拂开帷幔,低头穿鞋后,绕过床头屏风,见前面八仙桌摆放几碟品种不一的糕点。

她未做停留径直走向房门打开,外面有两个男人在门口守着。

“妈妈有令,你不得出来。”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凶狠说道。

苏韫思量妈妈二字几息后,才猛地惊觉这是教坊司,是妓院花楼。

陆慎炀竟然将她送到了这儿。

“我要见陆慎炀。”她满脸怒火。

两个壮汉吓得脸上横肉一变:“闭嘴,你不要命了,我们还要活。”

皇宫内,肃王坐在龙椅闭目享受一切。

梦里上演了无数次的场景,现在终于实现了,他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

脑海里回想着他杀进皇宫时,他皇兄怒斥他狼子野心的时候。

他也曾想过在藩王封底里自在逍遥过一生,只能怪皇兄步步紧逼。

让他上交兵权任人宰割,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用手掌摩挲着扶手处的雕刻,现在是他执掌天下了。

陆慎炀从大门进来,龙章凤姿背影挺拔,背后是耀眼的光芒。

“外面都处理干净了?”肃王问道。

陆慎炀淡淡回答:“都处理好了。”

肃王抬了抬眼眸:“你把苏氏送教坊司了?”

陆慎炀冷淡的嗯了一声。

“怎么还念念不忘?”肃王嘴角上扬,调侃问道:“想旧情复燃?”

“她也配?”陆慎炀冷笑。

肃王笑着起身,走至这个个头比他还高的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心里有数就好,打了几年仗也该好好放松去去乏。”

陆慎炀没有回答,沉着一张脸,眼眸似深渊,旁人已无法看透。

陆慎炀出了宫殿没多久,吴舟跟着前来汇报:“苏氏闹着要见你一面。”

“不必理会,我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陆慎炀冷冰冰扔下话。

按理说他如今应该跟随肃王住在皇宫,但他出了皇宫后骑马回了肃王府。

肃王府在下人的打理下,一切如故。

他走至肃王妃的院子,那里依旧摆放她曾今爱躺着的软榻。

她喜欢的话本子,也整齐地摞在一边。

“娘,我回来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肃王对他而言是君,不是父。

翌日陆慎炀第一次踏入教坊司,老鸨笑得殷勤热情。

“爷,苏姑娘眼巴巴等着你呢。”她笑得夸张,褶子越发明显。

陆慎炀轻挑眉头,语气疑问:“等我?”

老鸨生怕人走了,赶紧回答:“是呀,天天问我你来不来。”

“引路。”陆慎炀简明扼要。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苏韫连忙上了床,用锦被将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

“是谁?”她的声音很好听。

老鸨催促道:“苏姑娘,你别躲着了,这位爷来看你了,还不过来见客。”

见客这两个字深深扎进苏韫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

苏韫态度不善道:“我不见,快走!”

“进了教坊司的姑娘还能有本事撵人?”陆慎炀意味不明地看着尴尬的老鸨,“下次再这般,只能换个老板了。”

老鸨吓得再三保证:“爷放心,我定好好管教这小妮子。”

其实这真不能怪她,人是官兵直接送来的,还命令吩咐不许旁人碰她,所以老鸨不敢轻易得罪了人。

陆慎炀挑开珠帘进入,只见苏韫拥着棉被缩在墙角。

“苏氏你是在邀请我上塌吗?”他嘴唇上勾,眼眸却是刺骨的寒凉。

苏韫被轻佻的话惊得脸羞红,她如此行为实在因为教坊司的衣物都太过于轻薄。

夏日的轻纱,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尤其胸口处还特意设计成低胸的样式,微微俯身使人一览无余。

“你不能送我入教坊司。”苏韫握紧被子。

陆慎炀气定神闲坐于一处凳椅,手指无聊地敲击桌面:“不能?你在教我做事?”

“苏姑娘,犯了罪的家眷一律送入教坊司这是律法严明。”老鸨见两人气势不对,赶紧出来圆场,“咱们这儿大官的女儿妻妾多得很。”

苏韫伸出一只胳膊,将怀里的休书拿了出来:“这是景家的休书。”

老鸨的嘴里的话顿时哑火了,被休了她自然有了理由离开。

她的肌肤比陆慎炀见过的所有大雪都白嫩,白的夺目耀眼。

他的目光沉了两分,老鸨上前几步接过苏韫手里的休书。

接着将休书呈给陆慎炀,他的视线转回休书,理由是三年无所出,上面还盖了红印,是一份正式的休书,的确不是景家妇了。

他将休书笼入袖里,若无其事对老鸨道:“你看见什么了?”

老鸨先是呆滞几息,接着圆滑精明的脑袋瞬间转过弯,腆着老脸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拿啊。”

“苏姑娘,你认命吧!景家的人都死了,没有休书你离不开的。”她又转身去劝苏韫。

苏韫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气得颤抖,她不管不顾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朝着陆慎炀走来,欲要夺走休书:“你们拿走了还不认账,真是好生无耻。”

她张牙舞爪地扑人,陆慎炀依旧不慌不忙坐在原处。

苏韫穿着一身娇艳淡粉的轻纱薄衣,白嫩光滑的肌肤在隐隐约约的透露下更为勾人。

她飞奔于他面前,一手抓住他宽大的衣袖,一手从衣袖里转了进去。

细腻的肌肤触碰的瞬间,陆慎炀的脊椎骨泛起阵阵酥麻。

连带着反应慢了一拍,让苏韫成功摸到了休书,在她欲要撤出的瞬间。

陆慎炀攥住她纤细易折的手腕,她的另一种手想去帮忙,轻而易举被他抓住。

两只手都被牢牢控制,苏韫气得皮肤染红,水眸氤氲:“还给我!”

盯着这张熟悉,曾经巧笑倩兮的脸,陆慎炀皱了眉头,将她身体扭了方向,一只宽大的手掌便扣住她的两只皓腕。

苏韫面朝桌子看不见他的脸,偏又能感受他危险摄人的气息。

一颗心紧张地提了起来。

陆慎炀捏住滑腻白皙的手腕,嗓音低沉眸光深沉:“景家人死了,但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苏家,你一人觉得害怕无聊,不然我把你母亲一并带来?”

苏韫吓得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她知陆慎炀恨她,知他故意将她扔在这里,是想要羞辱她羞辱苏家。

苏韫低头服软:“当年之事是我不对,害得肃王妃惨死,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请你放过我的家人他们都不知情,景家的人也都全部死了。”

老鸨不敢出声地站在一旁,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的渊源如此之深。

陆慎炀听后眼眸如深渊幽深,手上力气加大,猝不及防的疼痛引得苏韫轻呼一声,又连忙闭了嘴。

他这只手不知捏断了多少人的脖颈,想要折了苏韫的手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剑拔弩张的气势愈发明显,老鸨察言观色一见不对劲,立刻偷偷摸摸跑了出去。

估计如此深仇大恨,说不定里面会血溅当场。

苏韫疼得额头冒冷汗,却死死咬住柔软的嘴唇。

在她以为自己腕骨都要断裂的时候,陆慎炀忽地松手。

苏韫疼得浑身发软,不受力地瘫在桌前。

酷暑的夏季,热风袭来拂在脸上,让人的心里更添烦躁之感。

陆慎炀松手之后,冷眼低头看了眼她手腕处。

手腕处红肿一大圈,在白皙的肌肤尤为显眼,她双手止不住的打颤。

陆慎炀不屑地嗤笑声:“娇生惯养的景夫人,你可要习惯。”

回了肃王府的陆慎炀,黑夜里独坐于窗前,一双眼眸在漆黑的夜幕里熠熠生光。

他的视线落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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