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但窈月一早醒来后依旧神采奕奕的。
她换上江柔留下的旧衣,梳了个常见的双丫髻,临出门前又折身回来,从包袱里翻出那件一直带着的金丝软甲。想起家中的老父亲,窈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后,又重新收入包袱里,并没有换上。
今日只是去见娘亲,并没有什么危险。她如斯想。
窈月熟门熟路地来到裴濯房门前,深呼吸了两下,又揉了揉脸颊露出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才敲响房门。
房门内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后从里面打开了。
窈月看着门内陌生的面孔,脸上的笑瞬时冻住:“你是……”
门内的陌生人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窈月:“你是……”
“都是熟人。”从房顶飞身跳下来的周合,一把将戒备起来准备动手的窈月推进门内,将房门重新掩上。
窈月进来后,才发现房内江郎中和裴濯都在,又转眼看向那个陌生人:“徐老头?”
“徐孟然。”徐孟然再次自报家门,在意识到面前人只是换回了女装的窈月后,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她:“只是换了衣裳,却跟换了脸皮似的,两模两样,真是奇了。”
窈月也同样好奇地盯着他看:“你现在的这张脸我之前都没见过,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不远处的裴濯轻咳了一声。
窈月讪讪地收回手,徐孟然也十分识趣地退到了角落里。
裴濯环视了一圈房内所有人后,徐徐道:“此行目的是入宸宫医治岐主,若无意外,午时前便能回。”说着,他看向徐孟然和周合,“你二人留在驿馆中便可。”
徐孟然无异议,倒是素来话少的周合站了出来:“午时前不见你们回来,我就杀进去带你们出来。”语气平淡地说完骇人的话后,又用手指分别点了裴濯、江郎中、窈月三人,“不过我只有两只手,你们有一、二、三,三个人。二公子我是肯定要带的,你们两个取舍一下吧。”
窈月忍着笑:“这个……某不才,略懂些拳脚。就不劳周兄出手了。”
周合想了想,又道:“无妨,我可以一手二公子,一手江郎中。二公子再抱着你就行了。”
窈月的脸倏地烧了起来,怒视着周合:“你胡说些什么!”
周合不解地问:“二公子不抱着你,难不成叼着你?”
窈月被噎地无法回嘴,转头去看裴濯,却见他正好偏过脸在和江郎中商量着什么,但眼角眉梢明显带着笑的弧度。她又看向徐孟然,发现他眼观鼻鼻观心,身子也快要塞进墙缝里,从头到脚写满“我只是个看戏的,勿扰”。
近墨者黑!这房间里的所有人和裴濯一样,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坏人!
当又一次进入那条幽深的暗道中,窈月此时的心情与之前截然不同。
上一次来这里,她满心都是对裴濯的担忧和不安,此时满脑子只有即将见到娘亲的喜悦和紧张。
窈月跟在提灯探路的裴濯身后,自言自语般的絮絮道:“等会见了娘亲,娘亲肯定会说我长高了,长大了,说不定还会夸我长得和她一样好看……你一会儿要同我一起见娘亲吗?别担心,我娘亲为人很和善的,如果说我爹是死鱼脸,我娘就是天仙脸……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是有点紧张的……裴濯,你说如果娘亲认不出我,或是不愿跟我走怎么办?宸宫里起码不愁吃穿,同我一起逃出去的话,定是要吃苦受罪的……最关键的是,我爹他肯不肯认我娘亲,他……”
裴濯驻足回首,空着的那只手本是想和往常一样抚向她的发顶,但目光在触到她有些歪斜的发髻时,抿了抿唇,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窈月长长地吐出口气,冲他一笑:“嗯,我信你。”
一直默默走在最后的江郎中,瞥了眼面前对视而笑的二人,又远望向前头的幽黑暗道,十分生硬地开口:“还没到吗?”
裴濯收回目光咳了两声,重新提步向前:“快了。”
窈月赶忙跟上去,借着低头看路的动作,悄悄攥住裴濯的衣袖一角。裴濯的脚步微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慢下步子,只是被拽住衣袖的那只手隔着布料,握住了窈月的手。
窈月的眼睫颤了颤,偷瞄了裴濯一眼,见他嘴角上弯,晕染着温柔笑意。她也跟着无声弯唇,脸颊上浅浅的梨涡里溢满了甜。
江郎中看着面前几乎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忽的想起自己那个“私奔”的女儿,探手进袖子里想喝口酒消愁,却摸了个空。糟了,忘带了。
各怀心思的三人靠着一盏油灯,在弯弯绕绕的暗道里走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走至一扇石壁面前,裴濯停下脚步。
窈月上前拍了拍石壁,纹丝不动。
“没路了,是要把这面墙推开?”
裴濯示意窈月往后退了两步,他则低头吹灭了油灯。在陷入一片目不能视的漆黑后,石壁上竟发出莹莹的微光,荧光汇集而成的像是一幅不知绘了何物的画,又像是几行难以辨认的字。
窈月朝裴濯的方向低声问:“这些是什么?”
“用前胤文字写的一个谜面,而谜底就在这个谜面里。”裴濯上前,用手指同时在最前方的两个类似文字的地方按下。
随着几声沉闷幽长的机关响声,面前的一团漆黑现出一线光亮,并往两旁铺展开来。
那扇石壁竟分成了左右两半,分别缩进了暗道两边的墙里。而另一头灯火如昼,照出一处往上延伸的石阶。
窈月目瞪口呆:“这是……”
“上去便是岐主的寝殿了。”裴濯叮嘱窈月,“一会儿,你无需开口,跟在江郎中身旁相机行事即可。”
窈月点头,乖巧地往退到江郎中身后:“江郎中,您先请。”
三人分成前中后的顺序,分别步上略显狭窄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处是一扇一人高两人宽的门,精钢所铸,不怕火烧不怕水淋,且只能从另一侧打开。
窈月从江郎中身后探头,只见裴濯伸手似乎是拉了拉门上的什么东西,但并没有听见响动,静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咔哒咔哒”机关转动声,门也随之洞开。
裴濯回头再次叮嘱窈月:“千万谨言慎行。”
窈月猛猛点头,还做了个用针将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等三人终于从狭窄的石阶走出去,迎面就是一股浓郁得近乎呛人的药味。窈月忍了又忍,才没抬手捂着鼻子。
窈月躬身低头,但眼角余光四处乱瞟,偌大的宫殿里,帷幔重重,不见半个人影,却有正被很多双眼睛盯着的感觉。而空旷的殿内,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就只有深处传来的沉重又费劲的呼吸声,听得人心惊。
大半夜这里定会闹鬼。窈月默默地想。
裴濯行至帷幔前,不失礼数地行了一礼,用岐语道:“外臣裴濯,如约携郎中来,为岐国皇帝陛下请脉。”
“进,进来。”
裴濯掀开帷幔,看到躺在床上一脸死气的魏元旭,不禁皱眉。
魏元旭的情况比前几日子更糟了。
江郎中潦草地行了个礼,就来到床前搭脉。即使是为一国之君诊脉,江郎中此时也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魏元旭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郎中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但直到江郎中的手指离开他的手腕,脸上都毫无波澜。
魏元旭嗫嚅道:“敢问医者,朕,朕还能活多久?”
一旁的裴濯充当临时译员转成鄞语,江郎中看了看魏元旭发黑的面色,又沉思了片刻,果断道:“至多五日。”
躲在后头的窈月听了十分吃惊,忙看向裴濯,只见他沉默须臾,神色如常地开口:“陛下勿忧,郎中说您需静养……”
“朕听得懂!”魏元旭直起上半身低吼出来,却花光了全部的力气,重新倒在床上像条脱水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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