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意久违地梦见了母亲。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正饱受发烧的折磨。
小女孩勉强扭动了一下身体,在浑浑噩噩的梦中,呓语道:“娘亲,意儿难受呢。”
昏暗的屋中旋即亮起了一点灯光,一双纤细漂亮的手出现在那道小身影的上方,伴随着女子温柔清润的低语:“意儿乖,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娘亲,药苦苦,意儿不想喝药……”
小女孩半是撒娇半是央求,林雪意的意识便在这软软糯糯的声音中渐渐苏醒过来。
或许是因为母亲逝去得早的关系,她对母亲的印象一直很模糊。
母亲病故时她才三岁,如今她虽然依稀能回忆起和母亲相处时的零碎片段,但是母亲的模样她却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半梦半醒间,林雪意生出了一丝好奇,就着那一点灯光开始窥视自己的梦境。
幽微灯光缓缓映出女子姣好的身段,而后昏黄的光晕渐渐漫上纤细脖颈,精致下颌,最后映照出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美艳绝伦却诡异地布着纵横细线,像是由尸块拼凑出来的脸!
林雪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骤然惊醒过来。
她的身体因为惊吓猛地弹起,额头便陡然重重地撞上了什么东西,脑袋里金星直冒。
她本能地闭眼皱眉,痛得发出嘶声,却仍能感受到周围不同于梦境中的昏暗,明朗清亮的灯光正洒落在她身上。
温热指腹轻轻按上她的额头,熟悉的清醇语声落入寂静的空气,犹如晨光初初破开永寂的黑暗:“疼吗?都撞红了。”
林雪意这才转醒过来,掀起眼帘,视线触到正抬手轻抚她额头的人影,瞥见了对方的额上也染着一片淡红。
“我……我没事。”意识到是自己动作太大,把晏返也撞得不轻,林雪意歉然地躲开了他的手,支吾道,“对不住……你怎么样?”
晏返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抿唇笑笑,道:“不碍事,本世子皮厚得很。你都昏睡了快两日了,总算醒了。”
“两日了?”林雪意闻言惊诧地打量四周,发现她正身处自己的卧房中。此时已是入夜,万籁俱寂,她心头的担忧便随着神识的清醒而一点一点地冒头。
“深月人呢?还有芷柔,芷柔她……”
“放心。”晏返立即安抚道,“深月守了你一天一夜,我让她去休息了。芷柔平安无事,她挂念母亲,昨日墨云先送她回去了。”
林雪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这几日的惊险,她的视线不由得又落在晏返身上。
许是因为眼下是夜间的关系,晏返只是近乎随意地披着一件雪色大氅,微乱的领缘处露出一截玉色单衣。一头乌发不像白日里讲究地束起,而只是松散地半挽在脑后。
屋中灯光明亮,越发映得他清淡如水,与在黑水潭时的凌厉模样判若两人……
晏返不知道林雪意心中所想,一边起身倒水一边继续交代:“付世仁已经下狱,县衙中一应事务由方县尉暂代。那个孟长宇前夜就被关入牢中,这两日正受审讯……”
他将水递给林雪意,觉察到她的注视,旋即敛去眼底锐色,和缓了神容问:“怎么了?”
一想到那些伤害她的混账,他心底便有一股不受控制的狂躁破土而出,但是此刻触碰到她带着试探的轻软视线,他那股躁郁之气却又似无地自容般,只想找一道缝钻回去。
他并不似外人眼中那般光鲜亮丽,正相反,他见识过太多的阴暗诡谲,手上早已沾满鲜血,他一度害怕自己身上的杀孽会将她染黑,但她却似乎永远光风霁月,明朗清正,让他不忍接近,却又难以自持地想要靠近。
见晏返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出神,林雪意颤了颤眼睫,接过水抿了一口,垂眸道:“你的伤……如何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却近乡情怯般,人在眼前,反而问不出口了。
“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大好了。”晏返觑着对方缺乏血色的脸庞,觉察到她的心不在焉,顿了顿道,“有心事?”
林雪意摇了摇头,转而同他说起了她在石室中的发现。
晏返听着来龙去脉,眸色渐沉:“如此说来,我们在徐州湾时,爬上官船的那些水鬼也和那石室中的怪物一样,是孟长宇一手造成的。”
“是。”林雪意点点头,说出自己心头推测,“那石室底下和黑水潭连通,黑水潭又是清淮江的支流,想来是孟长宇把他试验失败的的怪物丢进黑水潭,那些怪物顺水游到了琅琊渡一带,那里正是黑水帮往常潜伏的水域。”
他们还在青州时,泤水县的布庄掌柜曾说,往常水贼只在琅琊渡以南的水域潜伏,后来却跑到北面劫船,想来便是黑水帮在琅琊渡的下游遇见了怪物,他们误以为那是水鬼,为了躲避它们,才转到上游发难。
黑水帮死到临头都不知道,那些“水鬼”的老巢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提到孟长宇,林雪意不禁又想起方才那个荒诞悚然的梦,问:“孟长宇这两日受审,吐露了什么没有?”
晏返眸光幽幽一沉,带着些轻嘲和冷意:“前日他被自己的‘杰作’吓得不轻,关进牢里后便有些神智不清了。说的话颠来倒去,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
林雪意不由拧眉。
孟长宇制造怪物极有可能是离公子授意的,若他真是疯了,这条线索岂不是又要断了?
忽而,她想起了自己在石室里拿的那盒迷魂胭脂,忙往身上摸了摸,这才发觉自己在黑龙潭的一身嫁衣已被换去。
“别急,东西都在。”晏返显然明白了她在找东西,一面出言宽慰一面往屋子另一头的桌案上投去一眼。
林雪意顾不得微微的头晕,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忙不迭地往桌案走去。等看到桌上放着的小木匣和迷魂胭脂后,她才容色稍缓。
她拿起迷魂胭脂端详片刻,刚想试着去回溯它,一只修长大手却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微沉语声随即在耳侧响起——
“放下吧。”
林雪意心下一惊,错愕抬眸,却见晏返的目光并未在那盒胭脂上停留,只是极为顺手地替她披上了一件外裳。
她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心中揣测对方应该并未发现她的回溯之力。但他这么淡淡一劝,她却又像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调皮孩子,一时有些心虚起来,慢慢放下了胭脂。
“你的烧刚退,要想操心这些东西,等身子好了再说。”晏返装作没看见她眼底闪烁的目光,边说边将她的衣服紧了紧。
虽然晏返未必是在说她回溯的能力,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想要施展回溯之力确实有些勉强。林雪意打消了回溯迷魂胭脂的念头,转而打量起自己从那张尸块脸中发现的小木匣。
小木匣做得扁平,宽有二指,长不过三寸,很不起眼。但它所用木料质地坚硬,衔接处严丝合缝,显然做出它的人是花了心思的,或许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雪意拿起它掂量了一阵,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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