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口中喃喃重复了几遍楼符清的问题,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京大祭酒不见了?草民听说京大祭酒常年在外游历,是否其中有所误会啊?”

如烛玉潮所言,宫主京氏在蕊荷的确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原先京大祭酒不在蕊荷时,仅靠夫子也将学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王爷不如再等等吧。”

楼符清说道:“不止是京大祭酒,夫子们也是散的散、走的走。”

“啊?这……”

那妇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可脸上的神色却很明显,她依旧信任京瑾年。

楼符清感到一丝头疼:“百姓等的了,学子等不了。若此时暂时选个代班之人,夫人可有意见?”

楼符清此言直接将意图摆在明面之上,妇人哑然。

最终,楼符清也没能从那位妇人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楼符清和烛玉潮继续往蕊荷学宫的方向走去。

那场大火并没有避开这座古老的学宫,它被灼烧的伤痕累累。

再次走进宫门时,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学子生活的气息了。

他们不必、或是说不愿再回来。

在亲眼所见京瑾年和夫子们的伪善面目以后,学子们早就对这座学宫失望透顶。

烛玉潮仰头和青鸾殿上的獬豸对视:“换人之事,百姓或许不愿,学子却一定是愿意的。”

如路仁所说,倘若蕊荷学宫无法在短时间内重建,他们这些学子还需早些另谋出路。

“是啊,”楼符清扫视着面前的残景,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是为夫问错人了。”

——“闻师姐!”

烛玉潮偏头看向声源,对那人微微颔首:“朝朝。”

是伊朝朝。

伊朝朝对二人行了礼,面对皇亲也丝毫不怯场,侃侃而谈道:“王爷和王妃既出现在此,便是证明了并未放弃蕊荷学宫,朝朝十分感动!”

楼符清看上去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看着伊朝朝的脸,仿佛要把那人盯穿。

烛玉潮只好接了话:“你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几位同窗仍然坚守学宫,便是无法接受学宫被京大祭酒放弃的结局,”伊朝朝越说越激动,“若学宫不再,蕊荷便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

烛玉潮安抚道:“我们不会放弃重建学宫的。可在蕊荷百姓心中,并不信任除了京瑾年以外的人。”

伊朝朝有些担忧地垂下了眼皮:“京芷葶和京瑾年的确对蕊荷百姓而言意义不同,短期之内恐怕很难改变这样的局面。”

楼符清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你们既愿在此驻守,本王自然信任诸位。只是陛下没有下达对京瑾年的任何惩处,本王也不敢妄自主张。”

烛玉潮对伊朝朝点头:“你说得不错,京氏统治蕊荷数百年,根基难以动摇。然而,如今学宫内已无人居住,但学宫外的蕊荷却还在等待重建,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伊朝朝抿抿唇:“是草民操之过急了……”

“并非,”楼符清摇头,“本王有一主意,不知你认不认得一个人。”

“谁?”

“付浔。”

烛玉潮猛然看向楼符清,她几乎瞬间猜到了楼符清接下来的举动。

“前段时日,付浔被皇上封为学宫使,其职务是为宸武输送学子。揭露魏灵萱恶行一事也有他的功劳,且付浔原来在学宫修习,经验充足。便由他与你们一同策划学宫未来的情况吧。”

楼符清再次将重任交予付浔,这不止是被迫之举,还是对付浔能力的肯定。

“付浔师兄?草民曾见过他,”伊朝朝想起了什么,偏头看了烛玉潮一眼,“是王妃的好友?”

烛玉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付浔原先在蕊荷学宫混得风生水起,想必此事于他并非难事。稍后我便与他说起此事,安排付浔与你一见。”

伊朝朝的眼神一下就亮了:“承蒙王爷、王妃信任!”

如此,也算解决半个心头大患。

“只是要忌惮京瑾年,”楼符清打开了地窖口,“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我总觉得他离死期不远了。”

烛玉潮随口说道:“王爷的预感一向准确。”

“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死人不会说话,可还活着的人总会向他们寻仇的。”

二人甫一进学宫,青铜便抱着楼熠迎了上来。楼熠眼睛红肿,鼻涕和泪水擦在青铜肩头,令后者的动作显得十分局促。

青铜低声解释道:“小皇子这几天找不见侧王妃,正着急呢。奴才安抚也无用。”

“给我吧。”烛玉潮叹了口气,刚把孩子抱入怀中,不一会儿便听楼熠哭得更凶了。

烛玉潮露出无措的神情。

忽然,她手中一空——

楼符清自然而然地将楼熠接了过去:“娘子压到他胳膊了。”

烛玉潮还没回过神来:“……是这样吗?”

楼符清轻轻拍打着楼熠的后背。楼熠的哭声便小了些。

烛玉潮见状在一旁说道:“长乐去给你买好东西了,你要乖些,她才会回来见你。”

楼熠抽泣着:“什么好东西?”

烛玉潮:“秘密。”

楼熠:“长乐什么时候能回来?”

烛玉潮:“她去剑山亭了。”

楼熠摇头:“不知道。”

烛玉潮:“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这样冗长的话语,楼熠听的有些费劲,他的呼吸变得均匀,逐渐睡去了。

烛玉潮伸出两指,轻轻搭在楼熠的脉搏上:“楼熠跟着我们奔波这么久,竟也没变成病秧子。”

楼符清没有丝毫留恋地将沉睡的楼熠还给青铜:“命硬。”

烛玉潮看着青铜逐渐远去,深深叹了口气。

“他命硬,娘子却心软。”楼符清说道。

楼璂可以以一敌多,也能独善其身。他让烛玉潮所看到的势力,不过是冰山一角。

楼熠是楼符清拼死得到的棋子,谢流梨没有在遗书里对这孩子流露出半分的情感。

所以,烛玉潮不该心软,对吗?

烛玉潮长睫垂落,轻声说道:“……落子无悔。”

“娘子还记得你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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