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辆黑色的伏尔加如同惊弓之鸟般仓惶退去,铸造车间内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也随之平息。

然而,空气并未因此变得轻松。

恰恰相反,一种更为沉重、更为坚韧的东西,在灼热的空气中缓缓沉淀、凝结。

那是一种风暴过后的死寂,是战士们在短暂的胜利后,擦拭着武器,等待下一场更残酷血战的肃杀。

狂怒是一种力量,但它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刻支撑着这数百名工人的,是比狂怒更为可怕的东西一种被唤醒的、属于主人翁的意志。

他们的目光不再仅仅汇聚于路承舟一人身上,而是开始彼此交织,在眼神的碰撞中,确认着对方与自己是同一战壕的袍泽。

他们,已经成了一支军队。

路承舟的指令,如同一道道精准的程序代码,迅速输入到这台刚刚完成重组的战争机器中。

“所有测量小组,立刻原地休整十分钟,检查数据,交叉复核!我要确保我们拿到的每一个数字,都坚硬得像钻石!”

“李铁牛!带你的人去车间所有出入口,设立警戒哨!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来!”

“孟山!你去找些可靠的年轻人,去食堂,去仓库,把所有能找到的食物、饮用水,还有棉大衣、被褥,全部集中到这里来!快!”

一道道命令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工人们没有任何质疑,立刻化作一个个高效运转的齿轮,整个车间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迅速地从一个生产单位,切换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战地堡垒。

江卫国走到路承舟身边,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惊人的光亮。

他戎马半生,见过无数令行禁止的铁血之师,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在一群平日里只跟铁疙瘩打交道的工人身上,看到如此惊人的纪律性与执行力。

“你天生就是个将军。”

老人由衷地赞叹道。

“我不是将军。”

路承舟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全场,声音里带着一丝工程师特有的严谨,“我只是设定了目标,并规划出了最优路径。真正强大的,是他们本身就拥有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江卫国,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江老,刚才那场交锋,我们赢了。但那只是遭遇战,我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退回了指挥部,真正的攻城战,要开始了。”

江卫国缓缓点头,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仿佛蕴藏着无数斗争的经验。

“不错。他们人走了,但他们的眼睛,已经钉在了这里。”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车间顶上那些交错的管道和电线,“断水、断电、断粮。这是他们最常规,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他们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让我们从内部崩溃。”

路承舟的眼神一凛。

这与他的判断不谋而合。

“他们还会用**。”

江卫国继续说道,声音沉稳如山,“他们会给你们扣上‘聚众**’、‘破坏生产’、‘对抗组织调查’的大帽子,把你们彻底孤立起来,变成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疯子。”

“最毒的一招,”

老人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是分化。他们会派人,挨个去找那些家里有困难、思想不坚定的工人谈话,许诺好处,施加压力。一座堡垒,最容易被攻破的,永远是内部。”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冰冷的钉子,楔入现实。

路承舟沉默了。

他可以计算出钢材的屈服强度,可以设计出最精密的机械结构,但他无法计算人心。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也最不可靠的变量。

“所以,我们不能等。”

路承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孙长海和他怀中那个木盒上,那里,是这场风暴的风眼,“我们的目的不是坚守,而是突围。必须想办法,把这份证据,送到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染指的地方去!”

“没错。”

江卫国赞许地看着他,“只有把这颗**,扔到更高层级的棋盘上,我们才能从棋子,变成执棋人。”

就在两人商议对策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是刚刚被派出去设立警戒哨的李铁牛,他脸色铁青地跑了回来。

“路总工,江老!”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办公楼那边来人了,是厂办的,传达王德发的命令!”

“什么命令?”

路承舟心中一沉。

“他说……”

李铁牛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说我们铸造车间严重违反生产纪律,聚众**,影响极其恶劣。从现在起,对整个车间进行封锁隔离!所有参与**的人员,停职反省,等待处理!”

话音未落,车间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工人们纷纷涌到门口,只见保卫科长钱进,正带着他手下那帮人,用粗大的铁链和崭新的大锁,将车间那几扇厚重的铁门,从外面一扇扇地锁死!

“哐当!”

最后一把锁落下,发出一声沉闷而绝望的巨响。

那声音,像是一记丧钟,狠狠敲在每个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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