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到手心，黏腻的触感让李慕灵似乎回到了前世斩杀吕青时，不由得恍惚一瞬。
吕青化作路子言潜伏在苍羽宗，本以为是为了联合宗门的叛徒，和魔族祖玉山等人里应外合攻打苍羽宗。
早猜到这人按耐不住会在祭祀大典上做点什么，特地调到前排好看着，没想到他居然会跳出来揭发自己。
愚蠢得匪夷所思。
李慕灵黑眸下压，厌恶不已。
魔族觊觎归睢山的人众多，全靠凌千叶压着，便是吕青联合上他们，她也一点不奇怪，但没想到他打的居然是揭露自己和凌千叶的主意，为此还特地等到了祭祀大典……
太高估他了吗？
不……
李慕灵眯了眯眼，瞬间明白了这人想法。
揭发自己和凌千叶的身份未必不行……凌千叶还在宗门，一旦揭发，联合苍羽宗全宗之力，凌千叶未必能逃走，届时自己和凌千叶被斩杀在苍羽宗，虎视眈眈魔尊位置的那些魔族自然能得逞。
很简单的计谋，只是……吕青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命为那些人铺路？亦或者……觉得自己认不出他？
路子言——吕青不可思议看着倾身而至的李慕灵，不明白她是怎么在掌门的威压下杀了自己，眼死死睁着，瞳孔慢慢散大。
“大胆逆徒！”
惠翁暴怒，不等掌门发怒便一掌拍下，李慕灵身体击飞出宗祠。
所有人围着查看路子言状况，偏有人逆着人群往外挤。
“灵灵。”
李今歌挤开人群。
因为李慕灵在宗祠动武，李今歌赶到时，已有见势不对的弟子持剑围在她身边。
李今歌拨开冰冷的剑尖，扶着她坐起，担忧不已。
“没事吧？”
“无事。”
李慕灵抹去唇边血迹，神情平静，比李今歌这个局外人更像一个局外人，波澜不惊，一双眼静静注视着宗祠。
指尖摩挲剑柄上的凹凸，刚刚那一剑应该足以让吕青死去，但吕青这人狡诈，未必没有后手……
思索着，眼角忽而瞥到一只颤抖的手，白皙的手轻颤，像是脆弱的蝶翼。
李今歌一手扶着她，一手持着一点灵力也无的软剑，剑尖朝外，防备盯着将她们包围的弟子。
思绪一顿，这才想起还没向李今歌解释事情的原由。
“没事，他是吕——”
想告诉她路子言就是吕青。
吕青一死，魔族身份必然瞒不住各位长老的眼，他的话自然没人信，所以不必担心。
然而话刚说出口，余光瞥到右手食指瞬间止住话。
指缝间残留吕青流下的血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血痕斜着化开指节间的纹路，细小的血迹渗出……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黑眸瞬间压下，暗涌的情绪一概掩下。
抑魔戒……
“李今歌，”
李今歌眼睛紧紧盯着宗祠，宗祠很安静，一看便是被人下了静音术，不知道长老商量怎么处置灵灵。
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脑子还是懵的，什么都顾不上，直到此刻李慕灵唤她，才想着询问。
“路子言怎么了？”
她皱着眉，压低声音，身体下意识凑了过来，令人安心的味道笼罩在鼻尖，就连身体叫嚣的杀意都平和了一瞬。
不过也只是一瞬。
黑眸垂下，因为忍耐长睫轻轻颤抖。
“如果在归濉山不开心，就去凡间吧。”
魔界阴森森的，她肯定不喜欢。
呼吸越发沉重，眼看意识就快被涌上的魔气吞没，终于伸出手。
？
李今歌皱眉，“那你得跟我一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说路子言——”
话没说完被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景物快速后退，耳边有人在喊。
“李慕灵，李慕灵入魔了！”
“魔，是魔族！”
“她，她要干什么！”
声音嘈杂，她狠狠地跌坐在人群外围，不等爬起，便看到灵灵拿起剑，毫不犹豫往自己胸口刺下。
凤剑从灵灵的胸口穿过，鲜血从她身体涌出，深沉的黑眸失去光泽。
人群快速后退。
不，不……怎么回事？
李今歌恍恍惚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慢得她清晰看得到鲜血顺着那把凤剑流出的纹路，像是树根一般，纵横交错在黑色的剑身上。
灵灵……
不行……
怎么可以……
跑或是爬？已然分不清，手脚并用，只想快点帮她止住血，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惠翁，你看……”
不怒自威的长者背着手俯视自缢的李慕灵，不赞同的看向惠翁。
惠翁深吸了一口气，手不由颤了颤，路子言身亡，刚查出来是魔族，还来不及细想怎么一回事，转头就听见宗祠外乱了起来，一看李慕灵也入魔了。
如果说路子言是魔族，李慕灵怎么回事？
沉了沉气息，再睁眼时已有了决断，看向掌门。
“此子气息不纯不是魔族，怕是动了什么邪念才走火入魔……”顿了一下，眸光微动，声音低了低，“不过到底知错……自缢，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依我看就地处决便好，想来……这也是她所愿。”
掌门点头，惠翁手颤了颤，手慢慢举起，忽而看到了什么，眉心顿时拧起。
“李今歌，快离开！”
李今歌跪在李慕灵面前，手颤抖着想去查看她的伤势又不敢。
惠翁皱眉，掌心发力将人挥开，只是刚刚挥开，人又抱紧了，死死地瞪着他。
“她还没死，魔气占据她的身体，再过一会谁都不认，你赶紧离开，她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
自古灵气与魔气水火不容，若只是魔族，或只是修道者都无问题，但若修道者被魔气玷污，或魔族被灵气入侵，无一不是神智不清，变成只知道杀人的怪物。
李慕灵如今还没死，因为剑身刺入心脉，魔气占据的速度减缓，不然不等他们出来，李慕灵便该大开杀戒。
没死。
李今歌只听到这一句，身体瞬间瘫软，但很快又意识到什么，仰头看向上方悬在空中的十三峰长老和掌门，还没来得及欣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十四道人影好像十四个天神，高高的俯视着她们，而她和灵灵好像神像下努力攀爬的两只蚂蚁，渺小低微。
四目对视，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想杀她是不是？”
剑已出鞘，剑锋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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