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细谈

“不过，我很开心。”宋年松开达姬，从她身上让过，还做出了搀扶她的动作。

达姬也没计较，借力而起，不急着动手整理自己同样乱糟糟的衣着和发型，而是问宋年：“为什么？”

虽说后来完全被宋年压制了，但达姬并不是完全没有碰到宋年的，实际上，由于宋年是那种只管攻不管守的打法，达姬的攻击有不少落在少女身上。而由于宋年皮肤偏白到有些吓人的程度，那些攻击在她身上属实留下了超级明显的印记，以至于现在达姬看着那些出自自己手中的青紫色瘀痕，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达姬的记忆里，战斗对抗课程一直不受自己那些族内同胞的待见，不分男女，也许，无论是会把精致的发型和着装弄乱，还是在被仆佣们细心呵护的娇嫩身躯上落下伤痕，或者在喜欢和不喜欢的人面前战败出丑，都让他们排斥。这样的经验让达姬一直默默认为，所有人都不喜爱战斗，今天却在宋年这里听见：她很开心。

宋年浅浅笑起来。

笑容在这样一个木头疙瘩身上出现，显然她真的十分开心了。

她说：“至少你的情绪尝起来没刚刚那么的……嗯……古怪？”

达姬轻叹，之前那些纠结、放不下，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之后，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一样，心里此时舒畅极了。她和那些族胞不同，她以前就发现，她挺喜欢战斗对抗课程的，只是一直都没其他人知道。而现在，就算能清晰感受到身体各处在回报因为战斗留下的酸涩疼痛，她依然觉得，有人能打一架真的很不错。

宋年又接着说：“对于异鬼来说，除了平常和不同能力的同类对抗以外，如果还有机会能和能力相似的同类对战是更幸运的事情。只是，我没遇见过这样的同类。”

即使其中有一部分是由自己塑造的，即使真正比较起来的话二者的实力恐怕悬殊，可达姬的存在，依然类似这个“同类”，所以，宋年有种一直以来期待遇见的人出现在眼前的欣喜感。

“你很聪明。”宋年还发现，达姬有她自创的一些使用能力的妙法，这让很久没有和同类对抗过的宋年感觉学到了新的东西。

夸完人，她坐回会客的长椅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喊达姬也过来坐下：“来，我帮你梳理一下。”这是指把达姬身上那些以前因为宋年没经验所以留下的较为混乱的瘴毒，以现在她已经掌握的更好用的控制它们的方法，来顺便帮达姬也整理一番。

当长久折磨自己的痛苦渐渐减弱到近乎感受不到的程度时，达姬有种连脑子都更清醒了的感觉，她睁开眼睛，看向正把手从她手腕上挪开的宋年。

老实说，一开始宋年把手搭上来的时候，从接触处快速涌来的像是要把她撕裂一样的疼，让她恍惚间都以为这丫头又在捉弄人了。只是忍痛看宋年，却发现她同样冒着冷汗，显然并不轻松，才忍下了自己心里逃离的冲动。好在，她赌对了，宋年没有害她的理由，坚持完整个过程后，她现在轻松得快要眯过去。

达姬没猜错，宋年确实不轻松，这是继典星以后，她第二次在别人身上做这样的事情。而由于人体的复杂随机，她上次的经验于这次并没起到太大作用，所以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谨慎地操作每一个步骤。此外，又因为达姬是成年人的身体，身材又好，宋年要顾及的地方甚至比上次还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达姬所含有的和她的高度相似，那些源自她的瘴毒也相对的温顺听话很多，才能让这次梳理有惊无险的完满结束。恐怕梳理瘴毒的难易程度和人的体型有一定关系，好在成年人异鬼，除了达姬这个特例，大概是不会再有了。

宋年累得甚至不想说话，不过，她还是挣扎着对达姬开口问出：“能让你放点血吗？”

看达姬愣愣的，迟迟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宋年叹气，指尖轻触上达姬仍然垂落在沙发上，为了方便她操作而翻面向上的掌心。

达姬觉得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接着就是点点血珠渗出。虽然不知道宋年要做什么，但认为如果她要害自己的话刚刚恐怕更容易得手的达姬没有动弹，和罪魁祸首一起静静看着粉白色掌心中那抹逐渐散开的刺目艳色。

良久，宋年挫败地再次叹气。

她摆摆手，还不忘记把达姬那个小小伤口修复一下，才顺势软倒在长椅上，落下一句“我睡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快速陷入沉睡。

不出意料，她的瘴毒对于达姬的血液并没有反应，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达姬不解，不过看宋年在一瞬间短暂地显露出失落情绪之后，真的就这样不加防备的在她这里沉睡，忽然觉得心里的一些柔软被触动了。她擦去掌心的血迹，轻手轻脚给宋年盖上薄毯，再三确认自己这间居室足够安全，才悄然落锁离开。

这锁自然不可能困住宋年，达姬只是做出这间屋子里的人已经外出的表象，避免有人打扰宋年安睡。至于她自己，有些事情急需确认，如果归来时宋年还在，也可以顺便说给她听。如果她离开了……啊，那也得想办法把信息递到她手里。

若乱局即将到来，宋年这样的能力者，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无论她想与不想，麻烦最终都会找到她。既然如此，不如早些把宋年拉到自己这边的战线上，至少，她还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多护着她一点。

外出一趟，完全搞明白海茵最后传来的消息的内容的达姬，抬头看向环绕在地下区半空的浓厚“云层”，眸色沉沉。

原生家族的那些东西，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在发现她可能依然活着之后，多番查探，已经确定她的活动区域，离找到她也差不了多远了。一个她一直以来的猜想也被证实，即地下区暗藏着家族的势力，且并不弱。

她就知道，哪怕当时是流放，可这样的凝聚起来依然不可小觑的一群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各个家族安插的人手，好在，等真正断了通讯，即使有秘密联络手段依然很难互通消息之后，足够混乱的地下区局势把这些安插来的势力分散得厉害。正因为分散了，又一代代在不同人手里传下来，再次联络上主家时，都已经有了异心，达姬才能稀里糊涂的虽然难免遭遇了苦难，却没有直接被迫害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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