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们逃离刺客追杀也有四、五日了,阿筝不知霍元恪打算何时出去。但她实在不想再做牛马了,尤其“领导”是个不近人情的活阎王。
活阎王还说今天要吃鱼。
今天捉的这条跟霍元恪一般,实在狡猾,为了逃脱她的魔爪,鱼尾巴甩得飞快,带起冰冷的水溅了她一身。
阿筝恶从心头起,拿起扶光的剑柄狠狠地敲在了鱼头上,可怜的鱼霎时间陷入昏迷,鱼尾微微抽搐着。
冬日本就冻手,这鱼又滑溜,鱼鳞刮不干净,也是极为正常的。正暗自腹诽时,阿筝听到林间传来一些声响,似是人声。
因着阵法的缘故,她并未躲藏,只凝目注视着那头。不多时,林中走出数十人。他们身着银甲,为首之人身形高大,狭长的眼睛锐利似鹰,直直地看了过来。
见她蹲在河边,小脸泛着怒意,原本华丽的衣衫灰扑扑的,落魄得不成样子。费连的目光略闪了闪,随后带着身后的人上前,躬身道:
“见过太子殿下、九公主。”
阿筝蓦地扭头,这才发现霍元恪竟就在她身后。二人目光相触,霍元恪方才平静地转过头对着费连微微颔首:“有劳费统领。”
他似乎并不意外费连出现在这里。
费连并未看二人栖身的木屋,只道:“微臣护卫太子公主回别苑。”
……
庭草苑
霍元御摒去了身边的宫人,独自坐在房中,一丝青烟从鎏金香炉中幽幽冒出。房内没有燃灯,昏暗得看不清他神色。
昨日大火,他沉浸在父皇逝去的伤痛中,恍惚间手中被塞了一字条,再看去时便听到了王叔晕厥的消息。
直到王叔传信于他,他才知晓母妃竟一直和王叔有勾结,想要他坐上皇位。难怪冬猎出行前,母妃会有些莫名的紧张。
还以为是母妃担心他会受伤。
霍元闭了闭眼,俊秀的脸上皆是苦涩,母妃从来都不问他是否愿意。
他对皇位从无肖想,也许是他平庸,所求不过是闲散王爷。母妃困于后宫几十年,胸中烦闷无人可说,他本想得到封地后带母妃出宫。
可惜,那不是母妃的心愿。此事外祖应是不知,若是知晓定不会让母妃这般行事。
见已到约定的时辰,霍元御终究起身打开了房门。
他别无选择。
院门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檐下的些许黄纸灯笼透着暗淡的光。光晕落在他的侧脸上,遮住了他眼中的寂寥。
一旁的修墨欲言又止,他担忧地看向霍元御,挣扎再三忽而开了口:“奴婢替殿下去!”
他和殿下一起长大,他懂殿下心中所想。殿下是个孝顺的人,多数时间都因为惠妃娘娘而委屈了自己。
无人问过殿下想要什么。
霍元御静静地看着黑夜:“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
归一苑中燃起了线香,福王一言不发地站在厅中。
他的身前有一块牌匾。匾身涂着纯黑色的油漆,在灯烛照耀下散发着黑润的光。边缘处有一凹进去的磕碰,那里的黑漆颜色要深一些,能看出修补的痕迹。
牌匾正中却是空白,未注姓名。
福王的目光渐渐发散,拇指的扳指被他摘摘戴戴,晃神间,扳指掉在了地上,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福王略皱了皱眉。扳指跟了他许多年,日日不离手,长久下来拇指那里的肤色都要淡一些。
玉碎,意为不详。
福王眼底愈发暗沉,脚边的碎玉扳指被他抬脚踩住。
他从不信命!
“王爷,大殿下来了。”
霍元御来时,正堂内一仆人正在清扫地面。他略扫了眼,觉得渣斗中的东西有些眼熟,但他心中烦乱,便也没在意。
“王叔。”
霍元御取下帷帽,露出俊秀的脸。福王端坐在上首,面上多了一丝哀切:“皇兄遭此变故,实在令人悲痛。而今群龙无首,朝堂被文、吴二人把持,恐生祸患。”
“文阁老,吴将军皆是国之栋梁。有他二人坐镇,也可安稳众人。”霍元御略躬了躬身体,“父皇真龙天子有上天保佑,侄不信焦尸会是父皇。”
随着霍元御的话语,福王的神情愈发浅淡。他斜睨着霍元御,很久之后才开口:“皇兄葬身别苑火患一事,本王也不愿相信。只是太医那边至今也未能报出结论,你说,这是为何?”
霍元御面露迟疑。
福王又道:“钱太医乃是聪明人,风口浪尖之时,他自不会当这只出头鸟。若那焦尸真是皇兄,后果如何,大殿下可曾想过?”
霍元御张了张嘴,片刻后又颓然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自是想过的。
父皇何等英武,他虽不信父皇葬身火海,但心底到底也不能全然肯定。他自小崇拜父皇,父皇年轻时以颜体闻名,他便日日临摹颜公字帖;父皇箭术出众,他便也私下操练,只是如何也比不过太子。
母妃在后宫中艰难,不得已对他寄予厚望。
若太医直接言明焦尸乃是父皇的……
夜风将半开的门猛地吹开,呼地一声踏过炭盆,火星子瞬时上扬,将地毯燎出了洞。屋内的灯烛也被吹灭,霎时黑下来。
黑暗中,霍元御忽而看向了上首,眼中一丝疑虑闪过。母妃的心思他懂,可皇叔呢?
福王的声音传来。
“大殿下可想明白了?”
“侄儿天资愚钝,不及其他兄弟,许会辜负皇叔期待。”
一道低低的笑声响起,那笑声愈渐拔高,又似充满怨气的孤魂般,游荡至耳边,莫名的寒意随之而至。
霍元御怔然伫立着,他的身侧落下一道黑影。
“为着大殿下,惠妃娘娘在后宫中忍辱负重,甚至不惜将二公主远嫁番邦。大殿下可知番邦人是如何生活的?”
一时间,霍元御的脑海中闪过众多画面。
方宁宫中母妃孤寂的等待和皇姐临嫁前平静如死水的眼神。
黑暗给了他软弱的机会,他禁不住去想:真是他错了吗?
屋中愈发阴冷,寒意从四面涌来,他的身体仿若被冻住一般,却又似被利刃劈开,一面是母妃刻意隐藏的白发,一面是皇姐决绝离去的背影。
“番邦人不通礼仪,对待女人如同牛羊。牛羊还可宰杀吃肉,人却没有尊严,没有自由,一根锁链上身,便只能作为最低等的奴隶。二公主成婚数年,可曾有过一封回信?”
霍元御僵住。
福王轻垂眼眸,掩盖住眸中的森然:“抉择如何,但凭殿下自己。”
……
寅时,别院中忽然响起沉沉的钟声,那声音悠远绵长,响彻山间,震得人心中发闷。
众人从梦中苏醒,来不及怔愣,慌忙穿衣推门而出。
苍徐别苑有一宫殿名为无常殿,无常殿中挂着百年悬钟,此钟不作更钟,不作梵钟。众人甚至从未听过它的声音,如今悬钟代替宫中的丧钟,共响了四十五下,只有帝王驾崩才会如此。
那是丧钟!
无常殿中人满为患,霍寒漪匆匆而来,便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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