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恍惚被拉回到他们情侣身份时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湾月桥上的风格外凛冽,桥下的湖水笼了层白白的朦雾,动荡起伏的波浪隐在雾幕里,看不真切。

同样看不真切的还有那个眼眶红润的少年。

梁惟亨俯身紧锢尤遂宜的后脑勺,强行撬开她的齿唇,力道猛烈又疯狠,撕绞她的舌头阵阵发麻。尤遂宜用尽全力也没法挣脱他,便反击般巨重地啃咬他的唇舌,让他不得不将她松开。

“梁惟亨,你疯了?”

尤遂宜毫不留情,扬起手就给他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荡在空中清脆响亮。

乌青浓云密布天空,暗沉帷幕无声压下。世界淡却了饱和度,似覆了层薄膜般,窒闷到让人喘不过来气。

梁惟亨右颊顷刻浮现红肿的指印,唇角渗出的血迹刺眼的红,顺着下巴滴落在他黑色冲锋衣上。

长睫一片湿漉,眼底泛着惨红。昔日的痞拽傲意气浑然觅不着痕迹。

那双干净清邃的眼睛情绪翻涌,紧紧凝着她,喉结上下滚动,轻声唤:“遂遂。”

“你真的不要我了么?”他倾力克制着情绪,但嗓音还是低哑到发颤。

尤遂宜眼前的景物瞬息曲折模糊,仿佛一切都变得虚晃缥缈。

包括他。

……

她敛眸将手上的天价粉钻取下扔给他,冷冷抛下一个‘滚’字。

梁惟亨扯起自嘲的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特么连你养的王八都不如…”

她没答,转身就走,利落又决绝。

……

尤遂宜记不清那天是怎么回的学校,只知道那场倾盆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她趴在宿舍连廊看了整整一夜。

可明明站在檐下,

怎么五脏六腑都湿透了。

她对他的喜欢从一开始就覆水难收,

她知道的。

-

因速度减缓,身后的中年大叔追了上来,那双鼠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尤遂宜猛然回神,头皮发麻。

人怎么能水逆成这样……

视线投向面前那位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男生,目测在186左右。男生身着哑光黑色皮质外套,深灰直筒宽松牛仔裤。

简约大众的穿搭,套上在他身上,却透出矜冷清贵气息,高级又不羁。

不过两年零九个月不见,他身上洋溢的那股朝气蓬勃、热烈恣意的少年气竟全然褪却,剩的只有冷拽清贵,还有淡淡沉寂的郁乏感。

尤遂宜眼睫不自觉地颤抖。她蜷了下手指,深吸一口气,用力甩开杂乱如麻的情绪,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将摆脱中年大叔清晰化。

顾不上那么多了。

尤遂宜伸出手紧紧攥住梁惟亨冷白劲瘦的手腕,像抓救命稻草那般。

梁惟亨很明显诧异了霎。下意识疑惑垂眸,目光落在她细白的手上,顿了一秒,抬起眼皮看她,

女孩子一双清亮的眼睛湿意绵绵,额角沁了许多细密虚汗。脸色苍白,只有眼下皮肤和鼻尖泛着红晕。微喘着急气,神情里写满了无措与不安。

梁惟亨心脏不受控地紧缩了一下。片刻,压下紊绪,不露声色移开目光。

余光里忽然闯进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影,他的疑惑即刻了然,抬手将人护到自己内侧,喉结缓滑,轻声:“别怕。”

旋即将视线睨向中年男人,声腔充斥冷冽的不耐,“有事么?”

梁惟亨看过去的眸神阴鸷,似淬满寒冰,冷峭而又横戾。无形中透着股迫人心神的威慑感。

那位尾随尤遂宜的中年大叔被他这么一凝,很明显有些发怵,呆滞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几秒后,中年大叔败下了阵,缩了缩身体,畏畏怯怯别开了眼,踩着拖鞋“哒嚓哒嚓”转头离开。

冰凉的手心传来灼热暖意。

节节攀升。

尤遂宜心跳愈发明显。

内心涌起的所有惊惶悚然,从这一刻开始逐渐转变。有难捱的窒闷、有涩然的酸苦,还有丝丝轻盈的惊喜……

滋味杂陈到无法形容。

这是她与他分开后,她第一次和他相逢。

尤遂宜曾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与梁惟亨重聚时的情景,思考过无数遍该用什么语气、态度、表情去面对他。可当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真真切切映在眼里时,她连一句老套礼貌的寒暄词都哽在了喉间,道不出口。

竟会这样窘迫不堪。

她自嘲。

“走了他。”

冷漠疏离的声腔将她从这股乱绪里生生剥离出来。尤遂宜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手心还紧攥在他的腕上,“不好意思。”迅速抽开,礼貌补了句:“刚刚,谢谢。”

茫茫雾幕缭绕在风里,卷起潮湿黏稠的凉意,刺骨的凛。

褪却了些烈跑后的热量,再吹吹这潮黏的冷风。尤遂宜身体制不住地直发颤。她摩擦了下刚握在他腕上的手掌,还留有余温。不由自已将另一只冰冰凉的手交叠上去,搓了搓。

出来着急,尤遂宜没来得及更换衣服,穿得还是早上那件单薄的浅粉棉质连衣裙,完全不抵寒。

真是太草率了。

倏然,有股融融的暖意从肩背部循序延伸。尤遂宜身上多了件外套,带着主人温热的体温,一寸一寸占据着她。

清冽的淡香中沾染了层浅薄的烟草味,弥漫在鼻腔。

熟悉……陌生。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尤遂宜稍怔,抬起眼睫。

四目在空中相接。

周身皆是他、她的气息。

梁惟亨敛起了阴戾,那双清邃的眼里只剩无半丝温度的冷漠生分。

昏黄的灯光描绘着男生清绝凌厉的线条轮廓,骨相优越醒目,下颌棱角流畅分明,鼻梁高挺,喉结凸显。

半张脸隐在光里,影影绰绰。

晃人心神。

好看的更胜从前,但瘦了好多好多。

尤遂宜别开视线,收起混乱思绪,轻拢了下身上的外套,挤出个礼貌温笑,“谢谢。”

“客气。”梁惟亨不着痕迹侧开一步,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句昔日情人再重逢,贯有的通俗客套开场白:‘好久不见,最近一切都还顺利吗?’

谁也没先开口。

各自心照不宣般扮演着素未谋面过的陌生人,有分有寸。

“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要报警,知道么?”

尤遂宜摸不明梁惟亨这句话是否存在关心亦或指责,只知道他的声腔冷冽疏离至极,像寒雪般直击心房。

他以前从未和她这样说过话。

尤遂宜下意识地循话仰起下颌,

两人视线再次隔空交汇。

他的神情更冷了,好似在看一个漠不搭界的陌生……带了仇意的人。

难以言喻的窒闷感扑罩尤遂宜的心口,完全不受控制,害怕情绪掩饰不住,她率先垂下眸,将视线挪开。

…厌她到这种程度了吗?

静默了几秒后,梁惟亨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过耳膜,“要是你今天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束手旁观或直接置若罔闻者呢?你要怎么办有想过么?”

存有余悸的心头悄然爬上一缕委屈,裹挟难言的酸涩。尤遂宜紧紧蜷了蜷身侧的指腹,努力藏好情绪,仰头辩解:“刚开始只觉得他是这里的居民,没想那么多,察觉到不对劲时他离我太近了,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来不及思考,只管一股脑的朝光线亮些的地方跑,跑远了些——”

说着举起手机递到他眼前,“你看,我没有不报警,跑远了些我就拿手机点开了紧急情况,都输1了,没你想得那么蠢,我有在计划自救的。”

稍稍冷静了点,便觉得他说的确实不错。

这会儿要是没遇到他,尤遂宜全然料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许警.察来了,她被解救,也或许在报警的过程中就不幸落入那位中年大叔手里,那一场激烈的动拳格斗是无法避免的,可就她那小半桶水的伎俩,若是大叔还有同伙的话……

汗毛直立,尤遂宜不敢再往下想。但她嘴硬,“就算今天没遇到你,我也能安全站在这。”

梁惟亨腹叹一口气,收好不该有的情绪,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紧急电话上方有个‘1’,撩睫往左上角的时间上挪,微不可察地拢了下眉,“下次这么晚出来记得带上防身工具,提高点警惕,”顿了顿,语气轻和些,“最好别这么晚。”

她也不想的……

她想着下飞机后就直接打车去民宿,哪成想……还是太大意了!

她发誓,之后再也不要贪图小便宜!

梁惟亨泰然自若地伸出一只手搭到尤遂宜行李箱的拉杆上,“去哪?送你吧。”

尤遂宜愣神片刻,转回状态,想说点客套之类的话,到嘴边时,听到他说:“只是基本礼貌,别有心理负担。”

声音里没含半抹多余的情绪。

言里之意: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他都会这么做的。

话咽了回去。

去哪?

尤遂宜往周遭环视了一圈。

房屋叠绕,道路错综。

初来乍到,举目无亲的,时间又急,也没来得及做任何攻略,定的名宿距离五十多公里就算了,还打不上车。

所以她现在还能去哪……?

内心骤然腾起一阵强烈后怕。目光下意识朝四周的角落处逡巡,直到完全确认视线范围内没有那位尾随叔的身影,才暗暗呼出一口气。

将视线重新转向梁惟亨,脑海划过‘找他求助吧’五个大字。兴许是自尊心作祟,下一秒,就开始权衡利弊。苦苦挣扎一番。中年大叔那张猥琐可怖的嘴脸在脑中忽闪忽闪的…

她背脊不禁一寒。

风也愈发刺骨。

尤遂宜不经意间瞟到梁惟亨单薄的短袖T恤下,露出那大截冷白劲瘦的手臂,除了弯折起伏的淡青经脉外,还有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尤遂宜眼睫颤了颤,扬起手准备将套在身上的外套脱下,“还给——”你吧。

“我挺热,用不上。”梁惟亨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出言打断。

男生衣摆随风浮起又贴身,劲瘦的腰线若隐若现。

热得起鸡皮疙瘩?

骗子,尤遂宜暗骂。

见尤遂宜手上的动作没停,梁惟亨又增补了句:“我洁癖强迫症,从不穿别人穿过的,一秒也不行。”

尤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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