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凋敝,金桂挂枝。

伴随林扶风升任大理寺卿,七月就在朝中的一派血雨腥风中悄然落幕。

得知消息时,孟珏正与林扶柳坐在亭边赏着虞山的秋景。

将褪未褪的绿意被秋风熏了几抹微黄。消瘦的山涧边,几丛野菊顶开性急的枯叶探出头,金黄的脑袋迎风摇摆,萧瑟中透出一股生机勃发的活泼。

“虞山真不愧为皇家别院,四时四景都别有风光。”林扶柳双臂靠栏,头支在两臂之间,望着远处的风景感叹。“听说原本礼部拟定的封地是郾城冀城,是魏国公力排众议,才定在了虞山。”

自牡丹宴孟珏救下林扶柳,她就对孟珏有一种近乎血脉的亲近。她原是去林家在应天的旧宅省亲,路过虞山,索性就来孟珏处逗留两日,待中秋宫宴再一同返京。

孟珏在预备觐见中秋宫宴的贺礼。经由一月时间的贮藏,桃花醉的香气已十分浓郁。甘甜过后,一丝辛苦从舌根泛起。嫩粉色的酒液在盏中荡出涟漪,孟珏敛下眉目,良久才道。

“此次中秋佳宴,金兀和平夏都会派遣使节敬贺?”

林扶柳点点头:“平夏的幼主、包括金兀的新皇。”她又想起什么,遂又加了句。“据说金兀的新皇城府极深,故意勾起金兀太子与三皇子的争斗,自己成了此间最大的赢家。”

“金兀的新皇不是窦太妃所出的三皇子?!”孟珏惊道。

林扶柳摇头:“不是。”

“金兀的新皇,是旧帝弃在冷宫之中的皇子——”

“七皇子耶律拓。”

——

因着林扶柳的话,孟珏特意提早一天动了身,入城时刚好遇上金兀进京的仪队。

帷旗招招,金线绣着的章纹透着隐秘的威光。铺陈飞扬的纱幔中,一位面容阴郁少年斜倚在銮上。琥珀色的眼珠如琉璃般剔透,惨白嶙峋的手紧紧攥着一片粉云,像是生怕被人夺走一般。

孟珏的马车就停在街角。她眯着眼,目光一直追随着銮上面容姣好的女子。

“如我没记错的话……金兀萧家属意的人选一直都是三皇子。”

尹虎道:“没错。太尉萧俞的正妻与窦太妃是同宗的姐妹,去年两方还曾互换庚帖,想要结儿女亲家。”

河中案时,尹二郎将尹虎托付给了孟珏。此人功夫极佳,孟珏便将此人收入虞山,做了贴身侍卫。

金兀政权,此前她也只是听张昭提了一嘴。毕竟当日在匪寨中那位泼辣机敏的女子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自然不会怀疑张家与金兀会有什么苟且,不过……

“你说去年萧家曾想与三皇子联姻?”

尹虎翻着琼玉楼递上的简报:“是。萧俞原是想将二女儿萧元姬定给三皇子耶律硕,只是不知为何后中途换了人……两家结亲没多久,太子耶律齐就对三皇子一派动了手,太尉萧俞遭人毒杀,萧家的其余妇孺也均死于耶律齐的屠刀下,除了……”

“萧俞的二女儿,萧元姬。”

——

为了配合金夏两国游牧之习俗,今年的中秋宴特意设在辽阔露天的后苑。鼓声激昂,舞姬踩着鼓点,曼妙的身姿飞曳于游马之上。群臣敬贺,使节敬献贺礼,俨然是一幅万国来朝的盛景。

金兀新任大司徒是一位年仅古稀的老人。他不属金兀四大世家,虽不显名,但谈吐见识却十分殚洽。庞若卿几番试探,眸底的光愈发浓稠。

“今日夜宴,一是贺中秋佳节,二是庆三国情谊。只是如今平夏新王不在,倒是不合月圆之美意。”

大司徒呵呵一笑,捻须望月目态从容:“相传平夏祖先是长生天穆罗,亦是世人俗称的天狗。民间素有天狗望月之美谈——皎皎明月,意情绵长。天狗纵然桀骜,又怎有不拜之理?”

太后掩唇畅笑,心中阴霾终于驱散一二。二人尚在闲聊,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孟珏意有所感,平和的心突然紧俏。她循声去看,一双绿眸宛如流火,哪怕相隔数丈,眼底的戾意依旧清晰可辨。

血红的骏马冲散舞池,舞姬惊惶退去。李郦侧身静候,直到拓跋玉踉跄下马才敛袍下跪,劲瘦的腰直挺着,语气疏狂桀骜:

“李郦参见卫皇,参见金帝。平夏使团误驾闯宴,失礼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他说着,一把抄起旁边官员案上的酒壶,仰脖对唇,一股脑儿地入了肚。

“为表歉意,李郦代王自罚一壶。”

李郦目无尊长自说自话,可毕竟宴会当中,两国倒也真不好多说什么。钟镜瞟向自开宴便一直静坐在侧的金兀皇帝。此人年岁虽幼,身上倒带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成熟。钟镜数次搭话,此人却爱答不理,注意一直放在身旁的粉衣女子,好像……天底下的任何事,都没有她重要一般。

钟镜瞧了眼粉衣女子闺中的发髻,临了却与金帝阴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手臂窜过一股激流,他缓缓望向下首。

“今日佳宴,李将军又何必说些扫兴的话?入席便是。”

李郦拱手行礼,单手扯过拓跋玉入座。也不知是有心安排还是碰巧撞上,李郦的位置刚好与孟珏相对。他嘴角上扬,眸中暗火愈发激荡。一直留心孟珏的萧元姬目光一峻,眉目生动的面挂了层薄霜。

她正欲开口,不想身旁的戚风倒比她还急切。青玉酒樽被他按碎几上,捡起一把碎片,携风带电的眼刚要扫去,陪在庞若卿身边的大司徒却突然淡笑着开了口:

“贵宾皆至,可知今日定是能载入史书的佳宴。”

太后点头举杯,夜宴终于在众人的贺颂声中开了场。李郦大马金刀,单手为自己斟酒。戚风噬人的目光他自然不放在眼里,比起戚风,他倒是更在意对面的文骛。

有什么东西……

不一样了。

李郦吞酒入喉。若在以往,如此甜腻的花酒他是不喜的,只是今日,也不知是怎的,那股清甜的桃香,竟能压下鼻间的腥气,抑制住他心头的狂躁。

李郦唇角扩大。

“庆宁帝。”李郦起身。“寻常的宴乐已经看得倦了。今日三国共贺月圆,不知庆宁帝有没有准备一些特别的节目…比如……”

“以武会友。”

“以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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